窗外，那道黑影在母亲房间的窗棂下停留了片刻，似乎在仔细聆听屋内的动静。夜色如墨，他的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偶尔在月光缝隙中才能瞥见其轮廓，显得异常小心谨慎。
陈凡站在自己房门之后，气息完全收敛，如同蛰伏的猎豹，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他的神念牢牢锁定着对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让他感到一丝诧异的是，这人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杀气，反而带着一种……焦躁和犹豫？
就在那黑影似乎下定决心，准备有所动作的刹那，陈凡动了！
他没有选择从房门出去，那样会发出声响，惊动对方。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青烟般首接穿墙而出！青帝长生诀修炼到一定境界，配合灵力运用，短距离穿梭一些非禁制加持的普通障碍物，并非难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显然超出了那黑影的预料。他正全神贯注于母亲的房间，根本没想到敌人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身后！
“谁？！”黑影猛然转身，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同时反手一掌拍向身后。掌风凌厉，带着一股阴寒的气息，显然也是个练家子，而且功法偏向阴柔。
陈凡不闪不避，同样一掌迎上。他的手掌看似轻飘飘的，却蕴含着磅礴的生机与力量。
“砰！”
双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那黑影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从对方掌心传来，他引以为傲的阴寒掌力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化解得一干二净。紧接着，一股灼热而霸道的力量反噬而回，让他整条手臂都为之一麻，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是你！”黑影看清了陈凡的面容，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陈凡也看清了对方的脸。一张略显稚嫩，却带着几分倔强和坚毅的脸庞，赫然便是白天在古玩市场遇到的那个名叫“小雅”的女孩！
只是此刻的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夜行衣，头发也高高束起，与白日里那个略显柔弱的摊主判若两人。
“苏小雅？”陈凡眉头微蹙，“深更半夜，你潜入我家，意欲何为？”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审视。虽然对方是个女孩，但潜入他人住宅，尤其是在他母亲休息的时候，这己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苏小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想到会被陈凡当场抓获，更没想到陈凡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她刚才那一掌，虽然仓促出手，但也用了七八分力，寻常炼气初期的修士都未必能轻易接下，却被陈凡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她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倔强所取代：“我……我只是想来看看。”
“看看？”陈凡冷笑一声，“鬼鬼祟祟地潜入，也叫看看？你是想偷东西，还是想打探什么？”
苏小雅被陈凡凌厉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说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担心伯母的安危！”
“担心我母亲的安危？”陈凡眼神一凝，“此话怎讲？”
苏小雅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白天在古玩市场，我看到你和唐楼的唐三爷起了冲突。唐三爷这个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我怕他会对你和你母亲不利，所以……所以才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没有说出来。
陈凡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表态。苏小雅的这番说辞，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以她白日里表现出的实力和在古玩市场的地位，似乎并不足以让她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在深夜潜入一个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
“你和唐楼，或者说唐敬山，有什么过节？”陈凡突然问道。
苏小雅身体微微一僵，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悲伤，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力。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唐敬山……他逼死了我爷爷。”
陈凡心中一动。原来如此。看来这小姑娘身上，也背负着血海深仇。
“你爷爷也是古玩圈的人？”
苏小雅点了点头，眼中泛起泪光：“我爷爷是江州最有名的古玉鉴定师，一生光明磊落，从不与人同流合污。三年前，唐敬山想让我爷爷帮他做一批假玉，仿制成宫廷御用之物，用来欺骗一个外地来的大客商。我爷爷不肯，唐敬山便怀恨在心，处处针对我爷爷，散布谣言，毁我爷爷的名声，还暗中使绊子，让我们家的古玩店经营不下去。最后……最后我爷爷积郁成疾，一病不起，临终前都还在念叨着，要我小心唐敬山。”
说到这里，苏小雅的声音己经有些哽咽。
陈凡默然。这种仗势欺人，逼良为娼的事情，在哪个世界都不鲜见。唐敬山的行事作风，果然如他所料，卑劣无耻。
“所以，你今晚来，是想提醒我小心唐敬山？”陈凡问道。
苏小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你很厉害，白天能让唐三爷吃瘪。但是唐敬山这个人，手段很多，而且心狠手辣。我怕他对伯母下手，所以想来看看能不能提前发现什么，或者……或者留下一些警示。”
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递给陈凡：“这是我用几种特殊的草药调制的，有安神和预警的作用。如果附近有修为高深的人或者不怀好意的人靠近，香囊的味道会发生细微的变化。你把它放在伯母床头，或许能起点作用。”
陈凡接过香囊，入手微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用神念略一探查，发现这香囊中的草药搭配确实有些门道，不仅有安神醒脑之效，其中几种草药在遇到某些特定的气息时，的确会产生微妙的化学反应，改变气味。虽然对于真正的高手而言，这种预警作用有限，但对于普通人或者修为不高的人来说，却不失为一种有效的示警手段。
看来这小姑娘，倒也不是完全在说谎。而且，她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来示警，也算是有心了。
“你懂药理？”陈凡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苏小雅脸微微一红：“我爷爷以前也喜欢研究这些，我跟着学了点皮毛。”
陈凡点了点头，将香囊收起：“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母亲的安全，我会负责。你以后不必再冒这种风险了。”
苏小雅看着陈凡，欲言又止。她知道陈凡实力强大，但唐敬山在江州的势力盘根错节，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陈凡看出了她的担忧，淡淡说道：“唐敬山如果想动我母亲，只会让他死得更快。”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蕴含的杀意，却让苏小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男子，绝非善类。他身上那种睥睨一切的气势，让她感到莫名的心悸。
“那你……你一定要小心。”苏小雅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更多劝告的话。
“你也是。”陈凡看了她一眼，“唐敬山既然能逼死你爷爷，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你以后行事，也要多加小心。”
苏小雅黯然点头。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艰难。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古玩市场摆摊，勉强维持生计，同时暗中打探唐敬山的消息，寻找报仇的机会。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陈凡说道。
苏小雅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你真的不怕唐敬山吗？他手下有很多高手，还有那个神秘的‘幽影’组织……”
陈凡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一群跳梁小丑而己，不足为惧。”
崔命三使都己折在他手中，所谓的“幽影”组织，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苏小雅看着陈凡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信心。或许，这个人真的能够对抗唐敬山，甚至……帮她报仇？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便如同野草般疯长。但她很快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与陈凡非亲非故，对方凭什么帮她？而且，唐敬山的势力何其庞大，她不想把陈凡也拖下水。
“多谢你今晚没有为难我。”苏小雅对着陈凡躬身一礼，“我先走了。”
说完，她身形一晃，如同灵猫般跃上院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凡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这个苏小雅，身上似乎还隐藏着一些秘密。她潜入自己家，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示警那么简单。或许，她也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自己的实力和态度？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从苏小雅口中，再次确认了唐敬山的卑劣行径，也让他对这个敌人，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回到房间，将苏小雅送的那个香囊放在桌上，并没有立刻放在母亲床头。虽然香囊本身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是习惯用自己的手段来保护母亲。
他重新拿起刻刀和玉料，准备继续炼制符箓和阵旗。黑石岭之行在即，他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和底牌。
然而，就在他准备凝神静气，开始刻画符文的时候，他的神念突然又是一动。
这一次，不是有人潜入小院，而是在小院之外，百米左右的一处黑暗角落里，有两道隐晦的气息，一闪而逝。
这两道气息，比苏小雅要强大得多，至少也是炼气中期的修为，而且隐藏得极为巧妙，若非他神念远超同阶修士，几乎无法察觉。
他们是谁？炎影的人？还是唐敬山派来的探子？
陈凡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看来，今晚注定不会平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