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通过交通监控追踪到杜明远的车去了城郊一栋别墅。齐永年不顾一切地赶去，路上闯了三个红灯。
"别冲动！"林小婉在电话里喊，"杜明远不是普通人，他可能是'永生议会'的叛逃者，知道太多秘密。我己经叫了帮手..."
齐永年没听完就挂了电话。女儿安危面前，什么议会、什么超自然力量都不重要。
别墅隐藏在树林深处，哥特式建筑风格与晴晴画中一模一样。齐永年悄悄接近，发现前门虚掩着。推门进去，客厅空无一人，但二楼传来隐约的诵经声。
楼梯上到一半，齐永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墙壁上的装饰镜里，他的倒影竟然慢了一拍才转头看他，而且...在微笑。真正的齐永年分明紧绷着脸。
"齐先生，欢迎。"杜明远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请上来吧，我们正等你呢。"
二楼是个宽敞的书房，西面墙全是书架，中央摆着张手术台般的金属桌。晴晴躺在上面，双眼紧闭但胸口起伏，只是昏迷。她左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手链——正是尸体周文文手上那条的配对物。
杜明远站在桌旁，己经脱去西装外套，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他身旁站着两个穿红袍的人，戴着与照片中相同的银色面具。
"你们对晴晴做了什么？"齐永年怒吼着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重重撞在书架上。
"别紧张，只是安神咒。"杜明远微笑，"你女儿很特别，齐先生。不，应该说是苏白很特别——她选择寄居在你女儿体内。"
"胡说什么！"
"想想看，"杜明远慢慢绕着金属桌走动，"晴晴出生时难产，差点夭折，却奇迹般活下来；她从小能看到'想象的朋友'；现在又画出只有苏白知道的场景..."他停在晴晴头部位置，"苏青苏白的灵魂被康世钧人为分离，苏青的部分被禁锢在尸体中，苏白的部分则游荡在灵界，寻找宿主。七年前，它找到了刚出生的晴晴。"
齐永年想起晴晴从小到大的种种异常：她总说有个"看不见的朋友"，能预知一些小事情，有时会说些不属于她年龄的晦涩话语...
"你想要什么？"齐永年咬牙问道。
"完成康世钧未竟的事业。"杜明远眼中闪烁着狂热，"双生灵魂合二为一，将打开生死之门。但我们需要合适的容器...就是你女儿。"
他示意红袍人掀开房间中央的一块黑布，露出一个古老的青铜镜，镜面泛着不祥的绿光。
"这是'观灵镜'，能照出灵魂本质。"杜明远抚摸着镜框，"待会儿月全食开始时，我们将通过它引出苏白的灵魂，然后..."他看向书架后的阴影，"请出我们的特别嘉宾。"
一个红袍人推着轮椅从阴影中走出。轮椅上坐着个干瘦的老人，插着鼻饲管，双眼浑浊，但齐永年仍一眼认出——康世钧！他没死，只是被那些黑影折磨得不形。
"老师坚持要亲眼见证。"杜明远恭敬地说，"毕竟这是他毕生心血。"
康世钧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勉强抬起一根手指指向晴晴。杜明远点点头："很快，老师。很快您就能看到完美的通灵体诞生。"
齐永年趁他们说话时，悄悄观察房间。他的目光落在墙上一面普通镜子上——镜中的自己正在做口型："拖...延...时...间..."
就在这时，别墅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杜明远皱眉看向窗外："看来你有同伴，齐先生。不过没关系，仪式可以提前开始。"
他示意红袍人按住齐永年，自己则站到青铜镜前，开始吟诵咒文。镜面泛起涟漪，逐渐显现出一个穿白裙的小女孩身影——与晴晴画中的苏白一模一样。
"苏白，归来吧。"杜明远声音变得空灵，"回到你的半身身边..."
晴晴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一团模糊的白光从她胸口缓缓升起。与此同时，镜中的小女孩伸出手，似乎要穿过镜面...
楼下传来打斗声和惨叫。杜明远充耳不闻，全神贯注于仪式。齐永年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红袍人的钳制。
就在白光即将脱离晴晴身体的瞬间，别墅所有玻璃同时爆裂！一阵阴冷刺骨的风席卷房间，吹灭蜡烛，掀翻书籍。杜明远惊愕地看向青铜镜——镜中的苏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穿黑裙的苏青，她身后站着无数黑影。
"不！"康世钧在轮椅上嘶吼，"她...不该...能干涉..."
苏青的影像伸出手，却不是朝向晴晴，而是指向房间角落的一面普通穿衣镜。镜面突然变得漆黑，接着，一只苍白的小手从镜中伸出，然后是另一只...两只手抓住镜框，一个穿白裙的小女孩缓缓爬出镜子——正是苏白！
"姐姐..."苏白的声音如风铃般清脆，"我找到路了..."
杜明远面如死灰："不可能...没有仪式...怎么能..."
苏白走向金属桌，轻轻触碰晴晴的额头。那团白光缓缓沉回晴晴体内。然后苏白转向苏青的影像，伸出手："我们回家吧，姐姐。"
苏青的影像露出温柔的微笑，牵住妹妹的手。两姐妹的身影在镜中渐渐融合，化为一道纯净的白光。那光分出两缕，一缕射入晴晴胸口，一缕射入齐永年手腕的黑色符号。
符号瞬间变得滚烫，然后彻底消失。齐永年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
杜明远发狂般扑向青铜镜："不！我的研究！我的..."他的手刚碰到镜面，镜中突然伸出无数黑色手臂，将他拖入镜中！红袍人想逃跑，也被黑影缠住，一个个被吞噬。
只有康世钧的轮椅静静停在角落，老人眼中流下浑浊的泪水："终于...解脱了..."
楼下脚步声接近。林小婉带着三个奇装异服的人冲进来，看到一片狼藉的房间和安然无恙的齐永年父女，愣住了："我们...来晚了？"
齐永年抱起仍在昏迷但呼吸平稳的晴晴，摇摇头："不，你们来得正好。"
离开别墅时，齐永年最后看了一眼那面青铜镜。镜中，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向他挥手告别，然后慢慢消失在光芒中。
三个月后，齐永年的便利店重新装修开业。晴晴的画作风格完全变了，现在只画阳光、花朵和小动物。她不再提起"梦里的朋友"，癌细胞也奇迹般地消失了。
林小婉成了便利店常客，美其名曰"监控超自然残留"，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蹭零食和吐槽齐永年的经营方式。
"你该进点塔罗牌和水晶球。"她嚼着薯片说，"现在这里是全市最好的灵异地点了，不开发通灵旅游太浪费。"
齐永年笑着摇头。他手腕上的印记消失了，但偶尔还是能看到一些"特别顾客"——比如现在站在饮料柜前那个浑身湿漉漉的老先生。齐永年熟练地抽出一张便签纸，写下老先生报出的彩票号码。
"给你孙子是吧？明天开奖，记得托梦提醒他买。"齐永年把便签贴在指定位置。老先生感激地点头，留下几枚民国时期的铜钱作报酬，飘然离去。
林小婉吹了个口哨："业务拓展得不错啊，齐老板。"
齐永年笑而不答。收银台下的抽屉里，静静躺着一本皮质日记和一条褪色的红绳手链——那是他留给晴晴成年后的礼物，关于她体内曾经住过另一个灵魂的故事。
傍晚关店时，齐永年习惯性地检查每面镜子。镜中的倒影如今与他动作完全一致，但他知道，在某个镜像世界的角落，两个小女孩终于团聚，不再孤单。
他锁好店门，走向等在车里的晴晴和林小婉。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但再没有任何黑暗能追上他们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