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子村村口,夕阳将剧组的白色帐篷染成血色。
刘同明踩着满地凌乱的电线走来,道具箱碰撞声此起彼伏。
“童导演!”刘同明拦住正在指挥搬运的童九鳞,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你们这是……”
童九鳞转身,金丝眼镜反射着最后一道夕阳:“刘支书啊。”
他掸了掸西装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贵村闹鬼,我的主演现在还在医院打镇定剂呢。”
刘同明喉结突然凸起一块指甲大小的鼓包,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
他的余光瞥见两个场务正把贴着符咒的戏服塞进箱子。
“童导,这世上哪来的鬼?”
“是啊……”童九鳞突然凑近,古龙水混着烟味扑面而来“但有些人比鬼还麻烦。”
他扭头看向村西头,方忠民家的屋顶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刘同明攥紧的拳头在裤缝处蹭了蹭:“几个外乡人而己,剧组不能走!”
他转身时踩断一根荧光棒,幽绿的液体沾满皮鞋。
远处方家窗口,忽明忽暗地亮着灯光。
万安县,文氏集团大厦灯火通明,鎏金的LOGO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麦冬站在台阶上,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斩魂刀,斩魂刀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麦……”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老同学!”
麦冬转身,文林山笔挺的西装上别着龙形胸针,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金光。
他热情地握住麦冬的手,掌心却冰凉如蛇。
“文林山,小学同学。”麦冬笑着回应,目光却扫过对方腕间那串槐树手串……每颗珠子都刻着细小的符咒。
不等麦冬多问,文林山己拉着他步入会场。
水晶吊灯下,数十张熟悉的面孔纷纷起身致意,但他们的笑容都像是凝固在脸上。
麦冬注意到,每个人的座位前都摆着相同的青铜茶盏,盏中茶水泛着淡淡的血色。
“下面有请麦冬副会长致辞!”主持人的声音甜得发腻。
麦冬眯起眼睛……这个“主持人”的手腕内侧,隐约可见与文林山相同的龙形纹身。
麦冬走上台时,脚下的红毯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
他简短致辞后,拍卖师掀开第一件拍品的绒布,展柜中的青铜器竟自动转了个方向,正对着麦冬。
当那件“龙形化石”被推上台时,整个会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化石表面突然渗出细密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麦冬的斩魂刀在腰间剧烈震颤……
“砰!”会场大门被猛地推开。
李明山带着警员冲入时,所有的灯光突然大亮,刺得人睁不开眼。
麦冬这才发现,每位宾客的茶盏中,都漂浮着一片细小的龙形茶叶。
“麦先生,”李明山的声音在死寂的会场中回荡,“我们怀疑你涉嫌走私国家一级文物。”
他的警徽在强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麦冬看向文林山,对方的槐木手串自动旋转起来,每颗珠子裂开细缝,露出里面蜷缩的婴灵牙齿。
会场角落,几个穿唐装的人悄然离席,他们手中的罗盘指针,全都指向麦冬的方向。
李明山掏出了“龙型化石”拍卖的手续,上面所有的手续都经过麦冬之手,并没有有他的私章。
麦冬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那份文件……纸张上鲜红的私章印记在灯光下刺得他眼睛发痛。
那枚私章明明就锁在荣宝斋的保险柜里,怎么会……
“李队长,这印章有问题。”麦冬的声音异常冷静,“能否让我仔细看看?”
“麦先生,”李明山举起警徽,拇指在徽章背面轻叩三下……正是他们约定的求救信号,“请你配合调查。”
就在这时,文林山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李队长,我们文氏集团可以提供鉴定室。”
他腕间的槐树手串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正好今天拍卖行请了文物局的专家在场。”
麦冬的目光扫过文件边缘……纸张左下角有个几乎不可见的朱砂印记,正是寻龙会特有的标记。
他猛地抬头,正好捕捉到文林山眼中一闪而过的红光。
麦冬目光扫过警徽上磨损的獬豸纹,突然注意到李明山西装第二颗纽扣泛着朱砂光泽……
和短信中提到的“寻龙会标记物”一模一样。
“好。”他斩钉截铁地应声,同时用斩魂刀鞘轻点地面两次……意为“将计就计”。
警员小张正要拷上麦冬,李明山上前阻止,“不必了!”
麦冬和李明山对视一笑,随后朝着拍卖会现场外走去!
与此同时,坊子村方忠民家的堂屋里,煤油灯的火苗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刘同明站在门口,影子在土墙上扭曲变形。
“你们几个,”刘同明的手指微微发抖,指着小满一行人,“还请尽快离开我们坊子村!”
方程上前一步,挡在小满前面:“刘支书,这是为何?”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刘同明深吸一口气,衣领下的青筋若隐若现:“方程,这几人在村里装神弄鬼,导致剧组要离开坊子村,这阻碍了坊子村的发展!”
小满轻笑一声,渡阴铃的红绳无风自动。
她转向方程:“我们己经来了两天了,你假期不也是到了吗?”
林雪低头看了看腕表,表盘上的秒针突然停了一瞬:“是呀,不知不觉一个周末就这样过去,明天要上班了。”
方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我们确实该回去了。”
“阿程!”方逸华突然抓住方程的胳膊,“你走了我爸该怎么办啊!”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方程的衣袖。
小满缓步走向里屋,白炽灯的灯光随着她的脚步忽明忽暗。
她站在方忠民床前,渡阴铃在老人眉心画下一道血色符箓:“方小姐,你爸魂魄己经稳定下来,暂时不会出事。”
“那我爸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方逸华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满的渡阴铃突然炸响,铃身“酆”字裂开一道细缝,渗出的黑血在地上汇成卦象。
“七日之内……”她瞳孔骤缩,“若找不到降头师的本命瓮,坊子村将会出现七具煞尸。”
她的目光穿透黑暗,仿佛看到了什么,“该醒来的时候,你爸一定会醒来的。”
窗外传来“沙沙”声,方逸华掀开窗帘……童九鳞正站在不远处,手中的导演板赫然写着:“6/7”。
村口的土路上,小满的汽车缓缓启动。
童九鳞演站在剧组的帐篷前,嘴角慢慢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手中的导演板“咔”地一声合上,上面的场次编号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的“7”。
而在方忠民家的后院,一只沾满泥土的手,正缓缓从地下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