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踏入西号车厢时,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香水味。
座椅皮套上浮现出无数张蠕动的嘴唇。
地板上散落着被咖啡渍和血渍染成棕褐色的流水单,边角还粘着干涸的口红印
这是妄语者林巧缚与贪欲者贾思睿共同制造的孽障。
林巧缚的怨魂从车窗倒影中浮现。
她脖颈缠绕着铂金项链,链坠却是枚微型优盘……里面存着伪造的季盛集团账目。
她的嘴唇被金线缝死,每挣扎一下,线脚就渗出发黑的血珠。
“你恨的不是贾思睿……”
麦冬的斩魂刀轻点地面,刀身映出当年的真相:季盛将林巧缚灌醉,亲手把优盘挂在她脖子上,“是他操控了你们所有人。”
车窗瞬间爆裂,贾思睿的怨魂从碎玻璃中爬出。
他的西装口袋里不断涌出瑞士银行的流水单,双眼却被金币填满,每走一步都有铜钱从眼眶掉落。
麦冬一脚踢开滚到脚边的铜钱,铜钱落地竟显出画面:季盛在赌桌上,把林巧缚的名片塞进贾思睿口袋。
“你看清楚,”斩魂刀劈开漫天流水单,露出后面季盛冷笑的脸,“他连你的贪欲都算计在内。”
两只怨魂突然静止。
林巧缚扯断嘴上的金线,贾思睿抠出眼中的金币,他们腐烂的手同时伸向对方。
“哗啦!”两舌者卢翠的怨魂从天花板倒吊而下,青紫的舌头扫过两人即将相触的指尖:“奸夫!”
她生前挑拨的恶语化作实体,变成毒蛇缠住三人脖颈。
麦冬的斩魂刀刀柄毫无预兆地裂开,婚戒从缝隙中滑落
那是贾思睿准备向林巧缚求婚的证据。
戒指内圈刻着的日期,正是季盛安排他们“偶遇”的那天。
三只怨魂同时发出凄厉的哀嚎。
卢翠的毒蛇瞬间软化,变成她女儿的病危通知书(当年正是为筹医药费才沦为孙一刀爪牙);
林巧缚的优盘炸裂,露出里面一张B超单子(那是林巧缚和贾思睿厮混之时,意外怀孕的单子);
贾思睿的银行流水燃烧,灰烬组成“父亲手术费”五个字。
斩魂刀突然飞起,在空中划出往生咒。
三魂在金光中渐渐透明,林巧缚最后替卢翠理了理衣领,贾思睿对虚空中的季盛比了个中指。
麦冬弯腰拾起三件遗物:
半枚被咬变形的婚戒
一张烧剩的B超单子
皱巴巴的医院缴费单
当他转身时,通往三号车厢的门缝里,渗出带着铜钱锈味的黑雾……
车厢内弥漫着甜腻的脂粉香,亚宁蜷缩在角落,怀中紧搂着一个精致的纸人。
可每当她抚摸纸人的脸时,那张脸就会突然扭曲……闪现出白梦呓被绑那天的惊恐表情。
但亚宁恍若未觉,只是痴痴地呢喃:“季郎说要带梦呓去游乐园……”
她痴痴地抚摸着纸人的手,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将纸人指尖染得猩红。
赵舒年的蔑刀无声出鞘,蔑刀劈落,纸人裂开的刹那……残片中闪过梦呓被塞进车后座时,发卡勾住黄满仓袖口的画面。
寒光闪过,纸人从头到脚裂成两半。
未等落地,便化作灰烬从亚宁指缝间飘散。
“你……!”亚宁猛地抬头,姣好的面容瞬间爬满尸斑,“为何要毁了我的梦呓!”
赵舒年刀尖挑起一张泛黄的照片。
画面里,十岁的白梦呓正被“绑匪”抱上车,而季盛站在窗帘后冷笑。
那“绑匪”手腕上的Δ形胎记,与黄满仓卧底时的伪装完全一致。
“看清楚了。”蔑刀突然映出地下金库的监控画面。
季盛正在擦拭白梦呓最爱的布娃娃,娃娃裙底缝着追踪器,“你女儿被‘绑架’那晚,他就坐在监控前吃宵夜。”
亚宁的怨魂剧烈颤抖,怀中突然出现一个书包虚影。
影像中,黄满仓蒙面劫持女孩时,刻意让她的发卡勾破自己衣袖。
那布料与警方档案里保存的证物完全吻合。
“白梦呓还活着。”赵舒年的蔑刀刀背,映出真相,“黄满仓救了她!”
亚宁的尖叫突然哽住。
她腐烂的双手颤抖着从胸腔掏出一个塑料发卡。
正是白梦呓被绑那天的头饰,上面还沾着黄满仓故意留下的袖扣纤维。
发卡断裂的刹那,怨气烟消云散。
亚宁最后凝视着虚空中女儿跳绳的身影,身形渐渐透明。
地上只余:
半张游乐园门票(背面写着‘带梦呓坐摩天轮’)
断裂的珍珠项链(季盛送她的三十岁礼物)
当赵舒年踏碎珍珠时,通往二号车厢的门缝下,渗出带着铜锈味的血珠……
二号车厢,麦冬的靴底碾碎了几张泛着霉斑的鹅黄色借据,猩红印章像溃烂的伤口。
偷盗者祁大年的怨魂被无数张借据钉在车厢壁上,每张纸上“子债父还”的血手印都化作锁链,将他捆成一个扭曲的茧。
他的右手指骨全碎,却还保持着撬保险柜的姿势。
“林巧缚说……偷到优盘就清账……”他腐烂的嘴唇蠕动着,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赌场筹码的碰撞声。
麦冬的斩魂刀突然刺入车厢地板,刀身映出真相:林巧缚递来的根本不是票据,而是季盛亲手设计的陷阱。
当祁大年颤抖的手碰到保险柜时,他儿子正在隔壁房间被按着手签下新的卖肾协议。
“你儿子还活着。”麦冬踢开脚边的筹码,露出下面藏着的看守所的经历,“他戒赌三年了。”
钉在墙上的借据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儿子跪在祁大年坟前痛哭的画面。
锁链寸寸断裂,祁大年腐烂的右手终于垂下,从胸腔掏出一个塑料打火机。
上面贴着他和儿子唯一的合影。
当打火机坠地碎裂时,麦冬看见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爸,我错了”
林雪推开一号车厢门,祁大年的打火机坠地炸出火星,飞溅的火星引燃了从门缝钻出的血腥味。
孙二刀的怨魂被七把杀猪刀钉在车厢壁上,每把刀的刃口都蚀刻着Δ形锈迹。
随着他的挣扎,锈痕如活物般蔓延,将猪油染成黑红色。
最致命的那柄插在咽喉的剔骨刀上,刻着“季氏厨房专用”的字样。
正是季盛误将他认作兄长时,随手从案板上抄起的凶器。
“俺就是来结账的……”怨魂每说一个字,喉间的刀口就涌出混着肉沫的黑血,“三百斤五花肉…钱还没给……”
《洗冤录集》突然翻到解剖记录页,纸张上映出那天的真相。
孙二刀憨厚地搓着围裙站在季盛办公室,而季盛看到他的脸瞬间就抄起了刀。
濒死的屠夫听见季盛打电话:“孙一刀,你弟弟的尸体自己处理干净。”
林雪从证物袋取出一块油腻的账本残页:“这是你最后一笔送货单,背面有季盛的签名。”
残页飘落的刹那,七把杀猪刀突然剧烈震颤。
孙二刀腐烂的手猛地插入自己腹部,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剁骨刀。
刀柄上缠着孙一刀诊所的绷带,刀刃缺口处还卡着半枚牙齿。
“哥给俺补的牙……”怨魂的声音突然哽咽。
钉在墙上的刀具纷纷坠落,在血泊中拼出个歪歪扭扭的“肉”字。
当林雪将剁骨刀放入往生阵时,刀柄绷带内侧的血字在金光中显现:“二刀,哥给你留了最好的肋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