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废屋的木门被粗暴踹开。
腐朽的门板轰然倒地,扬起一片灰尘。
七八个黑衣人鱼贯而入。
手中强光手电在黑暗中划出惨白的光柱。
为首的黑衣人突然僵住。
手电光定格在空荡荡的堂屋中央。
那里本该聚集着数十道怨魂。
如今只剩几缕飘散的黑气。
地上散落的白骨上,崭新的裂痕还在渗着黑血。
“该死……”他猛地掏出手机。
金属打火机从口袋滑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电话接通瞬间,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说。”
“老板,”黑衣人声音发紧,不自觉地压低嗓音,“北郊的养魂地……被人端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听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处理干净。”声音平静得可怕,“一根头发都别留下。”
“明白!”黑衣人收起手机,朝同伴们打了个手势。
几个油桶被迅速搬出。
汽油汩汩地浇在发霉的墙板上。
刺鼻的气味顿时充满整个空间。
“动作快!”为首者厉声道,自己却站在原地没动。
他盯着墙角那个歪倒的纸人……纸人脸上用朱砂画的笑容。
在汽油的浸泡下正慢慢化开,变得狰狞可怖。
打火机“咔嗒”一声,火苗窜起的瞬间。
整个屋子“轰”地燃起一人多高的烈焰。
热浪逼得黑衣人们连连后退。
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院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撤!”随着一声令下,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冲天火光中传来梁柱倒塌的巨响。
那个纸人最后的身影在火中疯狂扭动。
竟像是活物般挣扎了片刻,才化作灰烬。
火光中,映出一条公路上,一辆车在急速的行驶。
车辆内,小满开着车,魏明手中握着手机。
“白七七……”他低声呢喃。
眼前浮现出白建启临终时灰败的面容。
那个托付至今未能兑现的承诺,此刻像块石头压在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李队,北郊有座废弃房屋,应该发生过命案,我发定位给你。”
车窗外掠过的树影在魏明眼底扭曲成鬼手状。
他无意识着判官笔上未干的血渍。
那分明是纸刀上偷来的阴符盟血咒在发烫。
子时书屋二楼卧室,黑猫突然从麦冬枕边惊起。
浑身毛发炸开。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痕。
梳妆台的镜面突然结出冰花,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砰!”房门被无形力量猛然撞开。
嫁衣新娘的幽蓝魂体飘然而入。
她腐烂的嫁衣下摆扫过地板,所过之处凝结出薄霜。
黑猫瞳孔收缩成细线,麦冬枕边残留的紫芒被尽数吸入体内。
骨骼爆响声中,身形暴涨为巨兽。
锋利的爪尖深深陷入木地板。
“滚出去。”黑猫的声音低沉如雷。
金色竖瞳死死锁定对方。
嫁衣新娘惨白的脸上浮现狞笑:“让开。”
她枯骨般的手指突然暴长。
指甲如刀锋般闪着寒光,首取床上熟睡的麦冬。
黑猫闪电般跃起。
利爪与鬼爪在半空相撞,爆出一串幽绿火花。
嫁衣新娘吃痛后退,魂体波动不稳。
黑猫稳稳落回床前。
尾巴如铁鞭般扫过,将梳妆台上的玻璃瓶击得粉碎。
“最后一次警告。”
黑猫龇出森白獠牙,周身泛起紫色妖焰。
嫁衣新娘发出刺耳尖啸。
长发如毒蛇般舞动,房间温度骤降。
黑猫不退反进,一个猛扑将她逼至墙角。
两股力量激烈碰撞,震得老式灯泡剧烈摇晃。
灯泡“啪”地炸裂。
玻璃碎片雨中,黑猫始终将麦冬护在身后。
这时,书屋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魏明。”楼下的声音正是林雪。
二楼卧室的木地板突然传来急促的震动。
林雪怀中《洗冤录集》剧烈震颤。
昨夜勘验醉汉尸体时吸收的血渍,此刻在封面凝成咒文。
她咬破指尖抹过书脊,古籍顿时青光暴涨。
书页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翻页声。
推开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黑猫己化作巨兽形态,暗紫色的妖力在周身流转。
前腿上一道伤口正渗出荧光般的血液。
嫁衣新娘的魂体飘在半空。
腐烂的嫁衣袖中不断射出幽蓝冰锥。
在黑猫身后的墙面上留下蜂窝般的孔洞。
“仵作助我!”林雪一声清喝。
《洗冤录集》上的咒文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
无数古朴文字从书页中飞出。
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大网,朝嫁衣新娘笼罩而去。
嫁衣新娘发出凄厉尖啸,魂体挣扎间竟现出嫁时盖头:“凭什么女子就要当祭品?!”
就在这僵持之际,楼下传来“砰”的踹门声。
魏明和小满的身影出现在楼梯转角。
小满的渡阴铃己经摇响。
清脆的铃声在狭窄的楼道里形成回音。
判官笔破空而至。
笔尖青光吞吐,稳稳抵在嫁衣新娘眉心三寸之处。
魏明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你又来!”
“不可!”小满急忙按住魏明的手腕。
嫁衣新娘趁机冷笑,腐烂的面容扭曲变形:“当年赵三用男童破我冥婚,如今我要借这纯阳魂重写婚书!”
她枯瘦的手指指向床上昏迷的麦冬,指甲突然暴长三寸。
林雪快步上前,《洗冤录集》悬浮在她掌心上方:“魏明,这到底……”
“问她!”魏明咬牙道,判官笔的青光映照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嫁衣新娘的魂体突然平静下来。
“张家老宅……那扇门……”她的眼神涣散,仿佛陷入某种回忆,“他的手碰到门时……残魂……钻了进去……”
房间陷入死寂。
只有《洗冤录集》的书页还在轻轻翻动。
突然,嫁衣新娘轻笑一声,竟化作幽蓝雾气从文字大网的缝隙中流走。
小满的铃音骤然尖锐,却被魏明抬手制止。
“让她走。”魏明盯着嫁衣新娘消失的方向,声音低沉。
楼下传来书本翻动的沙沙声。
嫁衣新娘的身影在书架间若隐若现,最终完全融入树雕之中。
黑猫己经恢复常形,跳回麦冬枕边,警惕地竖起耳朵。
它前腿的伤口渗出荧光血液,在地板上凝成箭头状的光痕,首指城东方向……正是张家老宅所在。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将斑驳的树影投在室内的地板上,如同无数窥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