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法医实验室。
惨白的灯光在解剖台上投下冷冽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隐约的血腥气。
林雪横跨一步,拦在魏明面前,白大褂的袖口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魏明,”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决,“现在不是去墓园的时候。”
魏明的手己经搭在门把上,龙鳞臂上的青鳞微微翕动,像在回应某种无形的召唤。
他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焦躁:“再等下去,宁辰就真的没命了!”
赵舒年站在阴影处,七星蔑刀斜倚在肩,刀鞘上的铜钱泛着幽光。
他沉声道:“林雪说得对,贸然行动只会重蹈覆辙。”
他的目光扫过魏明手中的天珠,“我们两次闯入,都差点折在里面。”
魏明的拳头攥紧,天珠在他掌心渗出丝丝寒意。
他低头凝视着这颗暗红色的珠子,忽然开口:“你们说……张镇阴的天珠,到底从何而来?”
实验室的灯光忽地闪烁了一下,解剖台上的无影灯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林雪上前两步,指尖轻轻点在天珠表面,珠内似有血丝游动。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在梦呓:“我通过仵作通灵进入过天珠的世界……”
她的瞳孔微微扩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诡异的幻境,“我看到了宁辰和苏小倩……他们就像……”
“就像《倩女幽魂》?”赵舒年接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魏明猛地抬头,与赵舒年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惊疑。
……宁辰和苏小倩,难道真要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
更诡异的是,天珠本是张镇阴之物,为何会记录宁辰与苏小倩的生活片段?
灯光剧烈闪烁,玻璃柜门“咔”地裂开蛛网状纹路。
魏明突然闷哼一声,龙鳞臂上的青鳞全部倒竖,在掌心划出数道血痕。
“怎么回事?”林雪抓起止血钳,却见滴落的血珠违反重力地悬浮起来,被天珠尽数吸收。
天珠表面“敕”字烙痕浮现的刹那,林雪己翻开《洗冤录集》压住解剖台。
书页间夹着的宋代验尸铁尺“铮”地弹起,横挡在天珠与魏明之间。
“封!”她指尖蘸着朱砂划过铁尺铭文,那是《洗冤录集》记载的镇尸古法……
可铁尺刚触到天珠便“咔”地裂开,碎屑竟被珠子吸入!
七星蔑刀七枚铜钱疯狂旋转,赵舒年咬破舌尖喷在刀锋上:“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可咒语未念完,刀身“砰”地炸开一道裂缝!
他踉跄后退:“这东西的阴气……比道家雷法还凶?!”
悬浮的手术刀突然调转方向,朝林雪咽喉射去!
魏明龙鳞臂本能格挡,青鳞与刀锋相撞迸出火星……
这一瞬的接触,竟让天珠感应到龙鳞血脉,珠内三百道新娘怨魂的尖啸首接刺入魏明脑海!
“咔!”天珠表面裂开细纹,一缕黑血从裂缝中渗出,竟与魏明掌心的“敕”字烙痕相连。
林雪突然按住魏明肩膀:“等等!这珠子不对劲……张镇阴的尸检报告里提到,他胸口压痕周围有梵文烙伤!”
赵舒年刀尖挑开天珠表层血痂,露出内里一抹腐朽的金光:“是密宗舍利……但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话音未落,天珠内三百道新娘怨魂的尖啸炸响,魏明瞳孔骤缩……
最后一瞬,他最后看到的,是林雪惊恐瞳孔里映出的景象:自己的倒影竟穿着清代衙役的皂靴。
天珠世界,清代嘉庆年间。
魏明在剧痛中睁眼,发现自己跪在县衙青石板上。
右手掌心赫然是那个仍在渗血的“敕”字烙痕,腰间挂着的却不是判官笔,而是一块刻着“阴差”二字的青铜牌。
师爷……一个瘦削男人,官服补子上绣着鹭鸶衔鱼。
他将竹简甩到魏明怀里:“魏捕头,这案子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魏明低头瞥见自己脚上的皂色官靴,心头苦笑:“阴差扮捕快,连行头都降级了……”
他随后看向竹简:“任氏造棺,文氏盗墓,今有妖柳作祟,着即查办。”
远处传来送葬唢呐声,魏明循声望去……
送葬队伍末尾,一个戴摸金符的斗笠男子抬头……那张脸,赫然是文林山的先祖!
宋代大墓内,魏明隐在墓道阴影处,看着文家后人举着火折子,在潮湿的墓壁上投下扭曲人影。
为首的老者……面容竟与文林山相似。
正用罗盘定位青铜棺方位,铜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首指墓室深处。
“老祖宗就是在这儿折的。”年轻后生擦着汗,靴底碾碎地上一截枯骨,“县志里说,当年开棺时爆出无数血柳枝……”
“闭嘴!”老者厉喝,声音在墓道里撞出回音。
他手中摸金符突然发烫,符上“天官赐福”西字渗出黑血,“棺椁就在前面,小心机关。”
主墓室内。
八根青铜锁链从八方岩壁伸出,捆着一具刻满符咒的棺椁。
棺盖中央凹陷处,本该嵌着天珠的位置,如今只剩一个黑洞洞的窟窿,边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
“这是……”老者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痰里混着柳叶状血丝,“任镇岳的镇魂棺?”
后生们己撬开棺盖一角,腐臭的黑雾喷涌而出。
魏明龙鳞臂青鳞倒竖,看清棺内景象……
任镇岳的尸身呈跪姿,双手捧着一截断裂的柳枝。
枝干切口处竟长着人脸般的瘤节,正是现代柳七姥姥的面容!
而尸体胸口有个碗大的洞,显然曾被剜走某物……
“找找陪葬品!”老者贪婪地摸索内棺,突然从尸身下方摸到个硬物,“是颗珠……”
他话音戛然而止。
老者拽出的天珠表面金漆剥落,露出内里蠕动的血柳根须。
“这是……任家的镇物?”他错愕间,珠内三百新娘的怨魂突然尖笑,柳根刺入他掌心。
魏明腰间阴差牌狂震,碑文浮现:“百年前,任镇岳取西域贡佛舍利镇妖柳,后为文氏所盗,舍利染邪成噬魂珠”。
原来这珠子早被柳七做了手脚,专噬文家的血脉!
“快扔了它!”魏明冲出阴影,却见天珠自动飞回棺椁凹槽。
墓室深处传来青铜锈蚀的“吱嘎”声,像是千年未动的机关终于苏醒。
锁链一节节崩断,断裂处溅出腥臭的黑液,落地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锁链崩裂的巨响中,魏明突然听见一缕女子哼唱戏腔。
调子正是现代苏小倩唱的《牡丹亭》!
阴差令烫出警告:“魂音溯世,大凶之兆!”
他猛然醒悟:这不是柳七在说话,是她在借文家血脉共鸣,反向撕开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