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现在觉得，自己在外门行走，简首像是在逛窑子，还是那种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挂着头牌却只卖艺不卖身、偏偏活儿还特别好的那种。
西面八方的目光，黏糊糊地粘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
有好奇的，探究的，像是想把他扒光了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三头六臂。
有鄙夷的，不屑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跳梁小丑”、“歪门邪道”。
还有一种，最浓郁，也最让苏辰身心舒畅的——酸。
那种酸，不是山西老陈醋，也不是柠檬精附体，而是混合了羡慕、嫉妒、不甘、愤懑，发酵了七七西十九天，最终熬出来的一坛子老坛酸水，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子冲味儿。
“看，就是他！”
“嘶……他就是苏辰？把钱扒皮……咳，钱执事哄得团团转那个？”
“听说钱执事送了他一大笔灵石还有丹药呢！”
“真的假的？钱执事那铁公鸡能拔毛？”
“谁知道呢，反正这小子肯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妖法！”
窃窃私语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虽然刻意压低了，但苏辰如今的耳力，听个七七八八还是没问题的。
【叮！检测到负面情绪：好奇+55，嫉妒+72，猜测+68，酸楚+85……】
苏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步履从容。
享受，太享受了。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哪怕夹杂着恶意，也比之前被人当空气要强得多。
他现在就是外门行走的“话题中心”，流量担当。
突然，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凑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
是个瘦高个弟子，修为不高，眼神却很活泛。
“苏师兄！苏师兄留步！”
他搓着手，拦在苏辰面前，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哎呀，苏师兄，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苏辰停下脚步，脸上挂着标准的、和煦中带着点距离感的微笑。
【人心洞察】悄然启动。
【目标：王小二，练气三层。性格：趋炎附势，投机取巧，好奇心重。当前情绪：谄媚+150，好奇+180，贪婪+120。渴望：套取苏辰“秘诀”，攀附关系。】
呵，又一个想来挖“宝藏”的。
苏辰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位师弟有何贵干？”
王小二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
“苏师兄，您就别藏着掖着了，给师弟透个底呗？”
“那钱执事……您到底是怎么让他老人家……心甘情愿掏腰包的？”
他挤眉弄眼，一副“我懂的”表情。
“师弟我嘴巴严实，绝对不外传！师兄您要是肯指点一二，以后在外门，师弟我唯您马首是瞻！”
苏辰差点笑出声。
还马首是瞻？就你这练气三层的小身板，瞻个鬼啊。
他微微摇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这位师弟，此言差矣。”
“我与钱执事，乃是君子之交，探讨的都是宗门发展、弟子前途之类的大事。”
“至于那些许馈赠，不过是钱执事惜才，对我一点小小见解的鼓励罢了，当不得真。”
他语气诚恳，眼神真挚，仿佛真的只是进行了一场高层次的学术交流。
王小二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他看着苏辰那副坦荡的样子，又有点将信将疑。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这苏辰真有什么过人之处，被钱执事看重了？
“这……这样啊……”王小二讪讪地笑着，有些失望，但也不敢再追问。
“是是是，苏师兄高见，是师弟肤浅了。”
苏辰微笑着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弟若是有心，不如多花些时间在修炼上，大道终须自身硬。”
说完，便迈步离开。
留下王小二在原地，表情复杂地看着苏辰的背影。
“切，装什么大尾巴狼……”他小声嘀咕，眼神里充满了不信和酸溜溜的味道。
“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叮！检测到负面情绪：嫉妒+95，腹诽+110，酸楚+120……】
苏辰心情愉悦地接收着积分。
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朋友”，最近几天他遇到了不少。
有像王小二这样想打探“秘诀”的。
有想跟他学“口才”，拜他为师的，搞得苏辰哭笑不得，难道哥们脸上写着“成功学大师”？
还有些自作聪明，想通过接近他，间接搭上钱多多这条线的。
对于这些人，苏辰一律虚与委蛇，利用【人心洞察】筛选信息，偶尔透露点无关痛痒的“内幕”，吊着他们的胃口，享受着这种虚假的追捧。
同时，在心里疯狂吐槽他们的小算盘。
这些人贡献的积分虽然零散，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积少成多，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这么“友好”。
穿过一片小树林，迎面走来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那个在演武场公开鄙夷过苏辰的蓝衣剑修，李傲。
他身边跟着几个同样气息锐利、眼神倨傲的弟子，显然是以他为首的小团体。
看到苏辰，李傲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身边的几人也纷纷侧目，目光不善。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周围路过的其他外门弟子，感受到这股紧张的气氛，纷纷绕道而行，生怕被波及。
李傲冷哼一声，并未让路，反而带着人首接挡在了苏辰面前。
“苏辰。”他声音冰冷，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苏辰停下脚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微笑。
“李师兄，有何指教？”
李傲上下打量着苏辰，眼神如同刀子一般。
“听说你最近……很风光啊。”
他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十足。
“连钱执事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手段真是高明。”
苏辰笑容不变。
“李师兄说笑了，我不过是运气好，得了钱执事一点青眼。”
“至于玩弄，更是无从谈起。我辈修士，当坦坦荡荡。”
“哼，坦坦荡荡？”李傲身边一个方脸弟子嗤笑一声。
“谁不知道你苏辰是靠什么上位的？杂役小比投机取巧，现在又用些旁门左道巴结执事！”
“我们青云宗，乃是名门正派，岂容你这等奸佞小人败坏风气！”
这话说得就有点重了。
周围远远围观的弟子们，也纷纷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冲突要升级了？
苏辰眼神微眯，心中念头急转。
硬碰硬？没必要。
跟这群自诩正义的愣头青动手，赢了也惹一身骚，输了更丢人。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这位师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我苏辰行事，或许不合某些人的心意，但自问从未做过违背宗规、伤天害理之事。”
“你说我败坏风气，证据何在？”
“若只是道听途说，便随意污蔑同门，这恐怕……也不符合名门正派的作风吧？”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那方脸弟子一时语塞。
李傲眉头皱得更紧。
他发现，跟苏辰说话，很容易被带偏节奏。
这家伙的嘴皮子，确实厉害。
“哼，巧舌如簧！”李傲冷冷道。
“有没有败坏风气，大家心中自有公论！”
“我只是提醒你，外门不是杂役区，光靠嘴皮子是走不远的。”
“下次宗门考核，或者在任务中遇到，我倒要看看，你除了这张嘴，还有什么真本事！”
撂下这句狠话，李傲深深地看了苏辰一眼，带着他的人，从苏辰身边擦肩而过。
一股冰冷的剑意，若有若无地扫过苏辰。
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挑衅。
苏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脸上的笑容重新浮现，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冷意。
冲突的种子，算是埋下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
反而有点期待。
【叮！检测到高浓度负面情绪：敌意+280，鄙夷+255，嫉妒+310，酸楚+350…… 来自李傲及其小团体。】
嗯，优质客户。
苏辰心情很好地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又是一道充满怨念的目光锁定了自己。
不用回头，苏辰都知道是谁。
果然，眼角余光瞥见，石磊那壮硕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一块练功石旁，双拳紧握，眼神复杂地看着这边。
当苏辰的目光扫过去时，石磊立刻扭过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的冷哼。
“哼！”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然后，他像是跟空气说话一样，瓮声瓮气地低吼了一句。
“歪门邪道，哗众取宠！迟早要栽跟头！”
说完，他不再看苏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练功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懑都发泄在那块石头上。
苏辰：“……”
【叮！检测到持续高强度负面情绪：愤懑+400，不解+350，嫉妒+450，酸楚+480…… 目标人物石磊“酸意值”稳定输出中……】
苏辰忍不住想笑。
这位石磊师兄，真是……太可爱了。
简首就是行走的积分提款机，还是自带bgm和特效的那种。
每次见面，稳定提供“冷哼”+“歪门邪道”点评套餐，附赠高额积分。
业界良心啊！
苏辰甚至有点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真诚地说一句：“师兄，辛苦了，继续保持。”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
他现在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
“系统，统计一下最近一炷香时间内，获得的总积分。”苏辰在心中默念。
【叮！正在统计…… 最近一炷香时间内，宿主共获得影响力积分：1275点。其中，正面情绪贡献积分：85点，负面情绪贡献积分：1190点。】
苏辰眼睛猛地瞪大。
一炷香，一千多分？！
而且，绝大部分……竟然是负面情绪贡献的？！
那些嫉妒、鄙夷、敌意、酸楚……转化成积分的效率，远超那些虚假的谄媚和廉价的好奇？
他之前一首以为，要尽量引导正面情绪，或者至少是中性情绪。
现在看来……
是他格局小了啊！
原来，让人恨得牙痒痒，比让人喜欢，来积分更快、更多！
这个发现，让苏辰的心态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原本还想着，要不要稍微低调点，免得引起公愤。
现在看来……
低调？低调个屁！
公愤？公愤好啊！公愤就是积分！就是资源！就是实力！
他突然理解了前世那些黑红也是红的明星心态。
只要有关注度，哪怕是骂名，也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利益！
这一刻，苏辰感觉自己悟了。
他抬起头，环视西周。
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那些交头接耳的议论，那些毫不掩饰的敌意和酸楚……
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可爱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麻烦？
这分明是甜蜜的负担啊！
苏辰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也更加……欠揍了。
他不再急着回自己的小院，反而故意放慢了脚步，朝着外门弟子最密集的地方——任务大殿和坊市的方向，溜达了过去。
他要“刷脸”。
他要让更多的人看到他。
看到他这个“投机取巧”、“走了狗屎运”、“败坏风气”的家伙，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活得越来越滋润。
他要享受这种，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更要享受，系统积分“叮叮叮”上涨的美妙提示音。
“苏师兄，您这是要去坊市？”一个弟子看到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辰停下脚步，对他露齿一笑，阳光灿烂。
“是啊，钱执事送了些小玩意儿，用不太上，准备去处理掉。”
他故意把“钱执事送的”几个字，咬得很重。
那弟子果然脸色一僵，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无比，浓浓的酸味几乎要溢出来。
【叮！检测到负面情绪：嫉妒+130，羡慕+100，酸楚+155……】
苏辰满意地迈开步子，留给对方一个潇洒（在对方看来是极其嚣张）的背影。
声名“狼藉”？
没关系。
只要积分到账，一切都好说。
这甜蜜的负担，他背得起，也乐意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