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天空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连续几日的阴雨让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层潮湿的雾气中。外滩上的各国旗帜无精打采地垂着，偶尔被风吹动，发出轻微的拍打声。
宋子逸站在华懋饭店的顶层房间内，透过落地窗俯瞰着黄浦江。江面上，几艘日本军舰正缓缓驶离，而英美舰船则停泊在最佳位置，炮口若有若无地对准中国城区。
"大队长，谈判今天上午十点在英国领事馆开始。"阿福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份刚收到的电报，"委员长派何应钦部长和汪精卫部长还有蔡霆凯将军作为中方代表，日本方面是宫本大使和长谷川清中将。"
宋子逸的手指在窗玻璃上轻轻敲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英美法三国呢？"
"英国派了驻华大使卡尔，美国是海军上将亚内尔，法国是大使杜兰德。他们将作为调停方出席。"
"呵，调停？"宋子逸冷笑一声，"不过是一群想要分蛋糕的豺狼罢了。"
阿福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戴局长派人送来消息，说委员长希望您……克制情绪，不要轻举妄动。"
宋子逸转过身，军靴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告诉戴雨农，我宋子逸不是三岁小孩。不过……"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浑身满是煞气，"如果谈判结果出卖国家利益，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阿福咽了口唾沫，点点头退了出去。
宋子逸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勃朗宁手枪，轻轻擦拭着。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后是沉闷的雷声。暴风雨要来了。
英国领事馆内，谈判桌前的气氛比窗外的天气更加压抑。
长条形的红木桌两侧，中日双方代表相对而坐。英美法三国的代表则坐在桌子两端，摆出一副仲裁者的姿态。
宫本大使正用蹩脚的英语向卡尔大使抱怨："卡尔大使……中国军队在闸北的暴行必须得到严惩！我们的侨民和护卫军队遭受了难以想象的苦难！"
何应钦脸色铁青，强压着怒火："宫本先生，请搞清楚是谁先挑起战争！是你们的海军陆战队首先向中国守军开火！"
"何部长，"美国海军上将亚内尔慢条斯理地插话，"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重要的是如何恢复和平。"
汪精卫立刻点头哈腰："亚内尔将军说得对！和平，和平最重要！"
长谷川清——一个面容阴鸷的日本海军中将，突然用日语说了几句。
他身旁的翻译立刻用中文道："长谷将军说，为了确保和平，中方必须首先解除十九军和独立旅的编制。这两支部队对皇军充满敌意，是和平的最大威胁。"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下来。何应钦和蔡霆凯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发白。
"这不可能！"何应钦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卡尔大使推了推金丝眼镜："何部长，冷静。这只是日方的初步提议，大家可以讨论。"
汪精卫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可以考虑将这两支部队调离上海……"
"汪部长！"蔡霆凯厉声打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宫本大使露出得意的笑容，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拟定的和平协议草案。除了刚才提到的，还包括中方赔偿日方战争损失十亿日元；为了日本侨民的安全，皇军将增派一个师团进驻上海；以及中方必须从满洲撤军，允许满洲自治，由满清政府掌权。"
蔡霆凯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荒谬！这哪里是和平协议？分明是投降书！"
何应钦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虽然畏惧日本军队，但也无法接受日本人派大军入驻上海。
法国大使杜兰德干咳一声："蔡将军，请注意外交礼仪。"
蔡霆凯强压怒火，缓缓坐下，何应钦适时开口："诸位联国理事，日方的条件完全超出了合理范围。中国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屈辱条款。"
蔡霆凯附和道：“我们也不是大清的李鸿章！”
长谷川清突然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不接受？那就继续打！我的第三舰队随时可以进入长江炮击南京！"
会议室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卡尔大使连忙打圆场："大家都冷静。这样吧，我们先休会一小时，各自考虑一下。"
休会期间，何应钦独自站在领事馆的花园里抽烟，一支接一支。蔡霆凯则是满脸的愤懑之色，心里感觉实在窝囊，打赢了还要如此被动。汪精卫则凑在英美代表身边，满脸谄笑地递烟倒茶。
宋子逸通过阿福派来的眼线，实时掌握着谈判的每一个细节。当他听到日方的条件时，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
"十亿日元？满洲自治？解除我军编制？"宋子逸的声音冷得像冰，"这群该死的小鬼子真当中国是他们砧板上的肉了！"
阿福低声道："大队长，何部长和蔡将军当场拒绝了这些条件。但汪部长似乎……"
"那TM就是个大汉奸！"宋子逸怒骂一声，"继续监视，有任何变动立刻通知我。"
下午的谈判更加激烈。日方态度强硬，寸步不让。英美代表虽然表面上中立，但言谈间明显偏袒日本。
"何部长，蔡将军，"卡尔大使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考虑到当前局势，日方的一些要求确实有其合理性。比如保护侨民安全这一条……"
何应钦额头青筋暴起："保护侨民需要增派一个师团？这是赤裸裸的侵略！"
亚内尔上将插话道："中国军队在上海的表现确实……不够专业。如果有我们和日军加派部队驻扎，或许能避免类似闸北事件的发生。"
汪精卫连连点头："将军说得对！我们确实需要……学习各国的先进经验。"
“汪精卫！你放什么屁？……”蔡霆凯听后顿时大怒，指着汪精卫破口大骂。
何应钦虽然也不喜欢汪精卫，不过蔡霆凯这种行为也不合适，于是连忙出声阻拦，“蔡将军，你先出去冷静一下吧，你这样会影响我们在国联的形象。”
“狗屁的形象，”蔡霆凯猛然起身，“竖子不足与谋！”
等蔡霆凯离开后，汪精卫满脸恼怒之色：“粗野匹夫！”
何应钦见状，只得无奈摇头，感觉好心累啊。
谈判一首持续到深夜。最终，在英美法的压力下，中方勉强同意部分条件：国民政府赔偿日军2亿日元"战争损失"；允许日军一个旅团和一艘军舰驻扎在上海周边；对于东北问题，国民政府态度暧昧，既不承认满洲国，也不承诺采取军事行动。
当这个结果传到宋子逸耳中时，己经是次日凌晨。
"两亿日元？允许日军驻扎？对东北不闻不问？"宋子逸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好，很好。这就是国民政府的外交智慧。"
阿福小心翼翼地问："大队长，我们接下来……"
宋子逸气炸了，刚想吩咐阿福准备下一步的行动，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他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一个温婉但疲惫的女声："小阿弟，是我。"
"三姐？"宋子逸愣了一下。
宋美龄的声音带着无奈："达令要见你，明天就来南京吧。他……要和你谈谈。"
宋子逸冷笑："巧了，我也想和他谈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小阿弟，别任性。现在局势很复杂，我们需要团结。"
"团结？"宋子逸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团结起来给日本人赔款吗？团结起来看日本人驻军上海吗？我们拼死拼活打赢了为什么还要接受这样的条件？"
"子逸！"宋美龄的声音严厉起来，"这是命令！"
宋子逸深吸一口气："好，我去南京。正好我也想当面问问委员长，这就是他领导下的国民政府吗？"
“小阿弟，你……不要乱说话！”宋美龄赶紧出声阻止宋子逸继续说下去。
挂断电话，宋子逸站在窗前，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随后叹息一声：“罢了，弱国无外交！我也刚好去南京见见我的小雅吧！不过汪精卫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