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总统府。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办公室，蒋介石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一份刚送到的电报。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手指微微发抖，青筋在手背上清晰可见。
"娘希匹！"他突然暴喝一声，将电报狠狠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戴笠立刻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他知道校长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你看看！你看看！"蒋介石抓起电报甩向戴笠，"日本人说我们在上海屠杀了他们的守备大队！要求我们交出凶手，撤出独立旅，还要交出独立旅的所有高层领导！他们当我们国民政府是什么？傀儡政府吗？"
戴笠小心翼翼地捡起电报，快速浏览了一遍。电报是日本驻华大使馆首接发来的，措辞强硬，甚至带有最后通牒的意味。
"校长息怒。"戴笠斟酌着词句，"这件事确实蹊跷，我正在全力调查。"
"调查？"蒋介石冷笑一声，踱步到戴笠面前，"雨农，子文和美龄的弟弟宋子逸是怎么回事？他的独立旅怎么就和日本人打起来了？要不是看在他们宋家的面子上，我真想首接把他交给日本人！"
戴笠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知道校长虽然这么说，但绝不会真的动宋家的人。宋家在政商两界根基深厚，而且还是校长的钱袋子，宋子文掌握着财政大权，宋美龄更是第一夫人，牵一发而动全身。
"校长明鉴，"戴笠谨慎地回答，"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宋子逸确实不在上海。他奉命去浙江招兵去了，独立旅目前只有两千人，由他的管家宋福指挥。至于袭击日军守备大队的，很可能是东北抗日救国军的人。"
蒋介石眯起眼睛："抗日救国军？张学良那个废物到底怎么办事的？现在又跑到上海来闹事？"
"这个……"戴笠面露难色，"抗日救国军行踪诡秘，我们暂时没有确切情报。不过宋子逸的独立旅装备的都是最新德式武器，才运到不久。这次与日军交火，可能是宋少爷看到日本人占了东北，一时激愤……"
"一时激愤？"蒋介石猛地转身，眼中寒光闪烁，"他一时激愤，就要把整个国民政府拖下水？日本人现在正愁找不到借口扩大侵略，他倒好，主动送上门去！"
戴笠不敢接话，只能低头站着。办公室里一时陷入可怕的沉默，只有蒋介石来回踱步的脚步声。
过了许久，蒋介石突然停下："雨农，你说实话，宋子逸和抗日救国军有没有勾结？"
戴笠心头一跳。这个问题太敏感了，回答不好可能引发政治地震。
"校长，以我对宋少爷的了解，他虽然有热血，但绝不会背叛国民政府。这次事件，更像是……一次偶然的合作。"
蒋介石冷哼一声，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戴笠知道这是校长在思考重大决策时的习惯动作。
"通知所有高层，一小时后开会。"蒋介石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日本人要交代，我们就得给他们一个交代。至于宋子逸……"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取消他的独立旅编制。另外，在浙江给他弄个独立师的编制，让他离上海远点。"
戴笠暗自松了口气。这处罚看似严厉，实则保护。取消旅级编制却给师级编制，明降暗升，既安抚日本人又不得罪宋家，校长这一手玩得漂亮。
"是，我马上去办。"戴笠恭敬地应道，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蒋介石叫住他，"奉天那边的情况查清楚了吗？抗日救国军到底什么来头？"
戴笠面露难色："报告校长，张学良将军尚未返回奉天，抗日救国军就神秘消失了。我们的人正在追查，但目前……"
"废物！"蒋介石一拍桌子，"连一群土匪的动向都掌握不了，要你们军统何用？"
戴笠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校长息怒，我一定加派人手……"
蒋介石摆摆手，示意他出去。戴笠如蒙大赦，赶紧退出了办公室。
房间里只剩下蒋介石一人。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心情却无比阴郁。
日本人步步紧逼，红党也是难以剿灭，抗日救国军神出鬼没，现在连宋家的人也开始不安分……这个国家，怎么就这么难治理？
他想起宋子逸那张年轻气盛的脸。这小子真是太冲动，太理想主义，不懂得政治需要妥协。
"年轻人啊……"蒋介石喃喃自语，摇了摇头。
一小时后，国民政府高层紧急会议在小会议室召开。军政部长何应钦、外交部长汪精卫、财政部长宋子文等要员悉数到场。会议室里气氛凝重，没人敢大声说话。
蒋介石最后一个进来，众人立刻起立。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主位坐下，示意大家也坐。
"诸位，上海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蒋介石开门见山，"日本人暴跳如雷，要求我们交出凶手，撤军，还要惩办相关人员。你们有什么建议？"
一阵尴尬的沉默。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牵扯到宋子逸，而宋子文就坐在那里。
何应钦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委员长，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如果真是我国军队袭击日军，那确实理亏。但如果是日本人借题发挥……"
"查什么真相？"汪精卫打断他，"日本人现在就要答复！外交部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他们威胁说如果不给满意答复，就要采取'必要措施'！"
"必要措施？"宋子文冷笑一声，"他们还想怎样？东北没办法了，现在又要对上海动手？"
会议室里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所有人都看向宋子文，又偷偷瞄向蒋介石。
蒋介石面不改色："子文，你弟弟宋子逸的独立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日本人交火？"
宋子文早有准备："委员长，子逸奉命去浙江招兵了，根本不在上海。独立旅由管家宋福指挥，他们是在执行正常防务任务时遭遇日军挑衅，被迫还击。"
"是吗？"蒋介石意味深长地说，"那袭击日军守备大队的黑衣人又是谁？"
"这……委员长，我也不清楚啊。"宋子文一时语塞。
"好了。"蒋介石摆摆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日本人要交代，我们就得给个交代。诸位有什么建议？"
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何应钦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我们象征性地撤出部分部队，做个姿态？至于交人……恐怕难以服众。"
"不行！"汪精卫反对，"日本人要的是真凶！如果我们不交人，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交人？交谁？"宋子文冷冷地问，"交我弟弟吗？"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蒋介石敲了敲桌子："够了！"
所有人立刻安静下来。
蒋介石环视一周，缓缓说道："我决定，取消独立旅编制，部队分散补充到其他单位。至于宋子逸……"
他看向宋子文："调他去浙江，组建新的部队。这样对日本人也有个交代，就说肇事部队己经解散，主官调离。"
宋子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明白了蒋介石的用意。这看似惩罚，实则保护。他微微点头："委员长英明。"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只有汪精卫欲言又止，显然觉得这个处理太轻，难以平息日本人的怒火。但在蒋介石威严的目光下，他最终没敢反对。
"就这么定了。"蒋介石站起身，"外交部负责向日本人通报我们的处理决定。军政部立即执行独立旅的整编工作。散会。"
众人陆续离开，只有戴笠被蒋介石留下。
"雨农，"蒋介石低声说，"派人盯紧宋子逸。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和抗日救国军的任何联系。"
"是，校长。"戴笠恭敬地回答。
"还有，"蒋介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尽快查清抗日救国军的底细。如果发现他们和红党有联系……格杀勿论。"
戴笠心头一凛："明白。"
蒋介石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紫金山，喃喃自语："多事之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