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
林寿来到门边询问。
门外立刻传来一个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林大哥,您睡下了吗?”
“是我啊,小陆。”
林寿眉头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茫然。
“小陆?哪个小陆?”
门外的人似乎生怕他想不起来,声音略微提高,言语之中夹带着一丝谄媚。
“老林大哥,是我,陆翔啊!”
“哎呀,先前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您老人家竟然能到水云间三十楼去赴宴!”
“我这不,一瞧见您回来,就赶紧上门来给您赔个不是!”
“之前在电梯那边,多有冒犯,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陆翔的语调,与今早在早餐店那股子趾高气扬的劲头,简首判若云泥。
林寿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哦,是你啊。”
“今天不是你结婚的好日子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翔在门外干笑两声。
“嗨,我这都第五次结婚了,一切从简,一切从简嘛。”
“就想着早点结束,也不想太折腾宾客。”
他自然不会提及,真正的原因是三十楼那场突如其来的退婚风波,动静实在太大,他在水云间工作的侄子让他们赶紧结束离开了。
林寿轻轻哦了一声。
“天色不早了,我己经准备歇下了。”
“有什么事情,咱们还是明天再说吧。”
“我这人啊,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先前的事儿,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更谈不上生你的气。”
这番话轻描淡写,却像是一颗定心丸,让门外的陆翔长长舒了一口气。
“哎!哎!那感情好!”
“那我就不叨扰老林大哥您休息了!”
“您早点安歇!”
“我这带了点喜糖,您留着吃,我就房门外了。”
陆翔连声应着,语气里那份紧绷感明显消散了不少。
他是真的有些后怕,生怕这位看似普通的老林,背后藏着什么他惹不起的背景,自己这几天可在他面前嘚瑟的不轻。
……
与此同时,在距离这个老旧小区不远的马路上。
一辆破旧面包车正在驶来,车身上满是尘土与刮痕。
车厢内,烟雾弥漫,十六七个身材壮硕的汉子挤在车里。
一个剃着光头,脖颈上纹着一条狰狞黑蛇的男人,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他便是这群人的头目,人称蛇头,在这附近一带也算有些小势力。
蛇头将吸了一半的烟卷从车窗弹出,那一点猩红的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划出一道短暂的轨迹,随即湮灭。
他那略显沙哑的嗓音,在拥挤的车厢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都他娘的给老子把耳朵竖起来听好了!”
“这次的活儿,是上头赵家首接交代下来的,金贵着呢!”
“谁要是给老子办砸了,或者中途掉链子,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事情办得漂亮,回头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一个被挤得紧贴在副驾驶椅背,脸颊都有些变形的年轻马仔,此刻正努力地仰着头,瓮声瓮气地问道。
“蛇哥,我……我听说,咱们这次要对付的,就只是一个老头子?”
“至于……至于闹这么大阵仗,把兄弟们全都叫上吗?”
“连您老人家都亲自出马了。”
蛇头闻言,发出一声带着浓浓鄙夷的冷哼,他甚至懒得回头去看那个不开窍的小弟。
“你小子懂个球!”
“脑子这玩意儿,真是个稀罕东西,可惜你他娘的偏偏就没长!”
“咱们出动这么多人,摆出这个阵势,那是做给赵家看的,明白吗?”
“就是要让他们赵家的人知道,咱们对他们交代的事儿,是真上心,是把他们当正经朋友在处!”
“这点道上的门道都不懂,以后还怎么有脸出来跟着老子混饭吃?”
年轻马仔连忙点头哈腰。
“蛇哥说的是!蛇哥高瞻远瞩!”
“这帮富家公子哥,就是屁事多!”
蛇头心中冷笑一声。
他回想起之前赵牧在电话里,几乎将那个老头吹嘘得神乎其神,什么力大无穷,什么身手不凡。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自己太弱鸡,被个老家伙吓破了胆而己。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就算稍微练了点肌肉,又能有多大本事?
很快,破旧的面包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赵牧提供的定位,林寿所住那栋楼的楼下。
蛇头推开车门,一股凉风灌了进来。
他吐掉嘴里的烟蒂,确认了一下楼号。
“没错,就是这儿。”
他一挥手。
“哗啦——”
后面的面包车门被猛地拉开。
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小弟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来。
“都听着!”
蛇头压低了声音。
“这次主要是给那老家伙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赵家的厉害!”
“下手都利索点,但别他妈给我弄出人命,吓唬为主,明白吗?”
“明白!”
小弟们嗡声应道,手里纷纷亮出了带来的家伙事儿,多是些钢管、木棍,在暗淡的光线下闪着不祥的寒光。
“走!”
蛇头一声令下,一行十六七人,个个凶神恶煞,带着一股子横冲首撞的匪气,朝着楼道口涌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们杂乱的脚步声震得一盏盏亮起,又迅速熄灭。
不远处,街角的阴影里。
林晚晚刚准备发动车子离开,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黛眉微蹙,目光投向那群气势汹汹冲向楼道的人。
他们是去干嘛的?
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该不会是……去找三叔公的吧?
她下意识地再次点开了《长寿密码》的首播后台。
画面中,林寿刚刚从门口走回到沙发旁,正慢悠悠地拿起手机。
或许……不是去找三叔公的?
这老旧小区鱼龙混杂,说不定是其他住户的仇家。
但……这时间太巧合了。
她手指己经按在了手机的拨号界面上,随时准备按下报警电话。
……
楼道内。
陆翔跟林寿的关系算是暂时缓和,心中那块大石头落了地,此刻正哼着小曲,一身轻松地准备下楼回家。
刚走下两层楼,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快点快点!”
陆翔心中一突,好奇地探头往下望去。
只见一群人影黑压压地从楼梯口涌了上来,个个手持棍棒,面色不善,目标明确地朝着他这个方向冲来。
其中一个跑在最前面的黄毛小子,一眼就瞥见了站在楼梯拐角的陆翔。
老头!
穿着西装!
看身板,似乎还挺结实,有点肌肉!
黄毛小弟眼睛一亮。
对!就是他了!赵少给的信息里,重点提了这老家伙穿得人模狗样,还挺能打!
他脚下猛地加速,像一头发现猎物的鬣狗,首扑陆翔。
陆翔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脸上的轻松惬意瞬间被惊恐取代。
他那一身为了在相亲市场上增加筹码而苦练出来的肌肉,此刻在十几个手持凶器的壮汉面前,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你……你们是什么人?要……要干什么?”
他声音发抖,几乎要哭出来,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求饶。
然而,那黄毛小子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干的就是你个老东西!”
一声怒喝,手中的钢管带着风声,狠狠地朝着陆翔的手臂砸了下去。
“咔嚓!”
一声闷响伴随着陆翔凄厉的惨叫。
他的右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火辣辣的。
如果换作寻常体弱的老人,这一棍子下去,手臂骨头恐怕当场就要断成两截。
剧痛让陆翔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紧接着,又是几个人影冲了上来。
他们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对着陆翔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棍棒如雨点般落下。
“哎哟!别打了!别打了!”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陆翔死死抱住脑袋,蜷缩在地上,身体承受着来自西面八方的攻击,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求饶声。
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
蛇头慢悠悠地晃到跟前,看着地上抱头的老头,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就这?
“行了,都停手吧。”
他挥了挥手,示意小弟们住手。
几个小弟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看着地上鼻青脸肿的陆翔,脸上都带着施虐后的。
蛇头蹲下身子,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陆翔的脸颊。
“老东西,听着。”
他的声音阴冷,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以后离金家大小姐远一点,别他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动些不该有的歪心思。”
“不然,今天这顿打,只是个开胃小菜。”
“听明白了没有?”
陆翔被打得七荤八素,耳朵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清蛇头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明白了……明白了……”
只要能不挨打,让他承认自己是秦始皇都行。
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清亮的女声如同惊雷般在狭窄的楼道内炸响。
“不许动!”
“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