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的暴雨终于停了,黄河水面上漂满了上游冲下来的杂物。崔鸿划着小船在河湾处打捞,突然看见芦苇丛中卡着一个奇怪的物体——在阳光下泛着青绿色的金属光泽。
靠近后,崔鸿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副青铜棺材,长约两米,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最诡异的是,棺材盖上用朱砂画着一道血红的符咒,像是某种镇压标记。
"三不捞..."崔鸿喃喃自语。这棺材破了所有规矩:竖立漂浮、符文满布、朱砂镇邪。但职业习惯还是让他将船靠了过去。
棺材出奇地轻,崔鸿一个人就把它拖上了岸。凑近观察,那些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夹杂着人形图案。棺材侧面刻着一行小字:"秦氏无泪,庚辰年七月初七封"。
"七月初七..."崔鸿心头一颤,又是这个鬼节日期。他轻轻敲了敲棺盖,里面传来空洞的回音,似乎没有尸体。
正当他考虑是否要开棺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别碰我妹妹。"
崔鸿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穿黑色长衫的男子站在岸边。这人约莫三十出头,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没有掌纹的手,在阳光下泛着尸白。
"秦无命。"男子自我介绍,声音像砂纸摩擦,"这副棺材是我家的。"
崔鸿警惕地后退一步:"棺材里是你妹妹?怎么会漂在黄河里?"
秦无命的眼珠黑得过分,几乎看不到眼白:"二十年前,黄河发大水,周家人说要打'活人桩'镇河。我妹妹被选中..."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但他们骗人!那不是镇河,是炼尸!"
崔鸿突然想起女学生日记里的内容:"你妹妹也是被献祭的'河新娘'?"
秦无命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你知道'河新娘'?"他猛地抓住崔鸿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青铜棺材突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棺盖。秦无命立刻松开手,扑到棺材旁,用没有掌纹的手按住棺盖,低声念诵着什么。
棺材安静下来,但崔鸿分明看到棺盖边缘渗出了一滴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我妹妹不喜欢陌生人。"秦无命恢复了平静,"这些年我带着她走遍大江南北,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
崔鸿注意到秦无命背后还站着三个"人",都穿着老式服装,一动不动地低着头。仔细看才发现,这些"人"面色青灰,分明是尸体!
"赶尸术?"崔鸿听说过湘西赶尸的传说。
秦无命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只是些帮我搬棺材的朋友。"他打了个响指,三具尸体立刻抬起青铜棺,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等等!"崔鸿拦住他,"关于周家和'河新娘'的事,我想了解更多。"
秦无命停下脚步:"天黑后,来镇西义庄找我。带上那个女学生的日记本。"说完便领着三具尸体离开了,青铜棺材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崔鸿回到镇上,先去了派出所找老王。老王听完描述后脸色大变:"秦无命?他还活着?二十年前那场大水,秦家兄妹是外乡人,来投亲的。后来妹妹被选为'河新娘',哥哥第二天就疯了,带着妹妹的尸体消失了..."
"选'河新娘'的标准是什么?"崔鸿追问。
老王压低声音:"听老人说,要阴年阴月阴日生的,身上还得有特殊标记。秦无泪背上有一块鱼鳞状的胎记,说是'河神印记'。"
崔鸿心头一震——林红鲤脖颈后的鳃状疤痕!
傍晚,崔鸿带着日记本来到镇西义庄。那是个废弃多年的老建筑,院墙塌了一半,门口挂着破旧的白灯笼,在风中摇晃。
推门进去,院子里整齐地站着十几具尸体,都穿着不同年代的服装。秦无命正在给一具女尸梳头,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活人。
"来了。"秦无命头也不抬,"先坐,我给我'朋友们'化完妆。"
崔鸿强忍不适坐在一旁,看着秦无命熟练地为尸体整理仪容。奇怪的是,这些尸体没有任何腐烂迹象,反而像睡着了一样。
"你是怎么..."崔鸿刚开口,就被秦无命打断。
"尸油。"他举起一个小瓷瓶,"特制的,能保尸体不腐。你想知道周家为什么收集'河新娘'吗?"他突然扯开一具女尸的衣领,露出后背——那里有一块鱼鳞状胎记!
"每隔二十年,周家就要献祭一个'河新娘'。"秦无命的声音冷得像冰,"但不是为了镇河,是为了收集这些有特殊印记的尸体。"
崔鸿想起周玄墨的"博物馆":"他们在做什么实验?"
秦无命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掀开了院子中央的青铜棺盖。里面躺着一个穿红嫁衣的少女,容貌与活人无异,双手交叠在胸前,捧着一面铜镜。
"我妹妹,秦无泪。"秦无命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二十年来,我用尽方法保持她的肉身不腐,就为了找到复活她的方法。"
崔鸿凑近查看,惊讶地发现铜镜里映出的不是秦无泪的脸,而是一个模糊的老妇人形象!更可怕的是,当他看得入神时,镜中的老妇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河母。"秦无命合上棺盖,"每个'河新娘'体内都会被种下一缕河母的意识。周家就是在收集这些意识碎片..."
突然,义庄大门被撞开,林红鲤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浑身湿透:"崔鸿!快回镇上!出事了!"
她脖颈后的鳃状疤痕完全张开了,正在一张一合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