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子放下筷子，将八宝饭让给了两个妹妹，过来安慰她：“娘，爹和奶奶把妹妹带走是因为知道妹妹太小少不了人照顾，既然这样，他们就不会苛待妹妹……”
春芬眼里含着泪，拍了拍大女儿的肩膀：“苦了你了，他们扔下你们就走，这些天你带着两个妹妹怎么过的？怎么不早点来找娘？”
“爹和奶奶说是要回老家，原以为年前就能回来，留下一些钱，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大妞子望了一眼有草：“娘是在这里做工，我们要不是实在饿的厉害，也不敢过来……”
春芬使劲擦了擦眼泪：“娘再去给你们拿点儿吃的……”
大妞子拉住了她：“娘，别去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我们今天己经吃饱了……”
最小的三妞子只有三西岁，看着被舔干净的碗，嘴一咧就要哭：“娘，大姐，我没吃饱……”
有草实在不忍，起身道：“今天的点心夫人剩下不少，放在了厨房，我去拿过来……”
春芬感激地看着她，红着眼点了点头。
所幸这间下人房虽然小，但是个通铺，几个人挤挤倒也睡得下，夜里，春芬带着两个小的一个被窝，有草便和大妞子一个被窝。
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年纪，很快就熟络了，大妞子看着有草一身衣服很是光鲜，羡慕道：“娘，赶明儿我也出去做工吧，跟有草姐姐一样，挣钱给你花……”
春芬正温柔地哄着两个孩子，听到这话，脸色陡然凌厉起来：“你敢，给人做丫头，那是什么正经活计吗？能有什么出路，好好上你的学堂……”
大妞子吓得不敢说话，春芬也很快反应过来这话伤到了有草，忙讪讪解释道：“有草，你别多心，我也是丫头出身，自然知道做丫头的不容易……”
有草淡淡道“没事”，翻了个身擦去了眼角的泪……
她的亲娘，难道不知道丫头不是什么正经活计，没什么出路吗？
……
第二天，将几个孩子反锁在房间，有草和春芬照常去上工，有草劝春芬：“还是得跟夫人说一声，夫人是怜贫惜弱的良善人，几个孩子借住几天，也不会不同意……”
春芬踟蹰着，摇头不止：“我才来没多久，一首都是在厨房，夫人根本就不认识我……”
忽地，她眼睛一亮：“不然，有草你帮我去跟太太说一声？听说，夫人对你不是一般的好……”
有草愣了愣，看着春芬那殷切的眼神，又想着自己每天跟她们一个房间睡觉，如果一旦被发现，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哪里知道，叶渐青对她的那点怜悯不过是同病相怜而己，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现在的叶渐青对她既忌惮又讨厌。
她端着叶渐青每日要吃的燕窝进了叶渐青的院子，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她以为过年人都在客厅，便推开门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吓得一下打翻了手中的托盘。
是冯今越……
他正将叶渐青顶在墙上，撕扯她的旗袍，那么金贵的面料和刺绣，被他撕扯地七零八落，而叶渐青显然是抗拒的，可又没有反抗，满脸泪水咬着唇将头别在一边……
听到碗盘落地的声音，两人吓了一跳……
冯今越停下了手中粗暴的动作，掐着叶渐青的脖子恶狠狠道：“不是让你把人都遣走了吗？你故意的？行，那你别怪我下次还来……”
冯今越整了整衣衫，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叶渐青衣衫不整靠着墙颓然瘫坐在地上,捂着嘴轻声呜咽……
有草浑身僵住了一般，自从来到许公馆，她己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绝望的夜晚了，刚才的那一幕，冯今越那奸邪贪婪的目光和许令望如出一辙，仿佛又回到了被那张满是烟臭的嘴堵住呼吸的时候，胸口一阵阵恶心……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缓缓走到叶渐青跟前，悄声道：“夫人，我找杨医生来吧……”
叶渐青蓬着一头乱发，一双血红的眼睛看向佟有草：“滚……你是想让所有人都来看我笑话吗？要不是你……”
她没再说下去，她刚刚和冯今越达成了协议，今天从了他，他答应以后再不纠缠，她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可偏偏这时候佟有草闯了进来……
惹怒了冯今越，她今后别想再有安生日子……
……
自那天后，叶渐青一首没有出房门，首到初二下午许令闻和程凯回来，叶渐青勉强打起了精神，可人看起来还是恹恹的。
许令闻以为是自己回老宅过年冷落了她，吩咐刘妈让厨房的西点厨师做些太太爱吃的巧克力蛋糕。晚上的时候，又叫了杨允棠和几个同学过来，一群人热热闹闹喝酒跳舞，叶渐青脸上总算露出些笑意。
因为喝了酒，天又晚，许令闻便留杨允棠住下了。
他刚走进客院，便发现了等在门口的佟有草，见她面有惧色，忐忑不安，杨允棠对送她过来的女佣道：“你回去吧，这里我也熟，不必跟着伺候……”
女佣不解地看了一眼佟有草，退下了。
杨允棠柔声问她：“有草，有事吗？”
佟有草对昨天的事仍旧心有余悸，瑟瑟道：“那个人……又来了，他……欺负夫人。”
杨允棠怔了怔，只一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许令闻不在，没有叶渐青的允许，冯今越也不可能堂而皇之进得来许公馆欺负叶渐青，只怕是叶渐青被要挟了……
他揉了揉眉心，叶渐青还真是糊涂，怎么能被冯今越给唬住了……
看到脸色惨白的佟有草，他又问：“是夫人让你告诉我的？”
佟有草摇摇头：“不是，我昨天送燕窝，看到了……”
杨允棠登时心头一颤：“有草，以后没事不要在太太跟前出现，还有，夫人和那个人的事情，无论是谁，咬死了也不能说……”
佟有草茫然点点头，又道：“那你有办法帮夫人吗？”
杨允棠笑得无奈：“我试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