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希音动弹不得,恶狠狠地想。
宴长夜心里轻笑。
想让她试试。
他要再被赶出房间,就不叫宴长夜。
大少帅的少奶奶在城中遇袭,让城里更加风声鹤唳。
警备厅增加了每日巡逻班次,夜里更加警惕,生怕再出什么事情,大帅震怒,要把他们从上到下都枪毙。
柳家二叔柳有松是警备厅的行政处处长,平常就负责维护城里的治安,这件事就落在他头上。
夜里,柳有松亲自带一队人,重点巡逻紫藤南街、梧桐北街,还有大帅府、宴公馆附近。
不知怎么,又巡逻到了富贵街。
富人区大多有自家护院护卫,巡逻只是多加保障。
富贵街那边的穷人区,却藏污纳垢,什么三教九流都有,藏着奸细也不足为奇。
巡逻队伍里的人没有因此疑虑。
而靠近富贵街的富人区边缘,一栋小洋楼里。
柳复云翻来覆去睡不着。
柳复云家曾与柳希音养父母一家隔墙比邻,两家往来甚密。
柳复云甚至从小跟着柳希音养父学医,他的医学启蒙就来自柳希音的养父。
因着老师学生的关系,柳复云时常出入柳希音养父家。
在柳复云六岁那年,柳希音的养父把她捡回了家。
柳复云只记得那天他看见老师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说是从河边捡的。
女婴小小一团,见人就笑,一下子就笑到了柳复云的心窝里。
柳复云几乎每天都去老师家逗弄她玩。
后来柳希音慢慢长大,越发漂亮,聪慧,柳复云也日渐长成一个少年。
柳复云的母亲曾经跟师母提过,要给他们两个定亲。
师母却总是说,柳希音还小,不急着定亲。
可如今的世道,女孩儿家十岁己经可以开始相看了。
柳复云又是在跟前长大的,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呢?
可事情还没定下,柳复云的父亲就做生意发了家,他们一家要搬到城里去。
柳复云也要上更好的学校,就再三去老师家辞别。
他看见了十岁的柳希音躲在灶房里,悄悄往外探头。
他以为她舍不得他的。
只是他拖延许久,她也不曾出来送送他。
父母催促,柳复云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上车离开。
他想,等他学成回来,她总该长大了,师母总会松口了。
可他刚学成,进入安城最好的军医院,就看到了柳家抱错千金的新闻。
他在新闻上看见了柳家真千金的照片,还有名字。
即便柳复云离开时,柳希音只有十岁,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眉眼。
还有名字。
虽然老师的养女原本叫“柳翠花”,可柳复云离开前,她己经改名“柳希音”。
真的这么巧吗?
相似的眉眼,同样的名字。
柳复云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因为柳家真千金要嫁给大少帅。
那是柳复云穷极一生也无法追赶上的人。
柳复云匆匆请假赶回柳家村,却亲耳听老师说,柳希音被柳家接走了。
她真的是柳家真千金,真的要嫁给大少帅。
怎么可以?
柳复云不甘心,所以那天听见“大少奶奶”在骨科大楼,他匆匆赶了去。
然后就看见她被大少帅堵在墙角,两人姿态亲昵,从柳复云的角度,只能看见大少帅黑色大氅下露出的一抹珍珠白。
大少帅当时眉眼含笑,显然在跟他的少奶奶调笑。
大庭广众,他们竟如此张扬。
柳复云回来之后,脑子里就反反复复浮现那一幕。
那一抹珍珠白,本该属于他。
现在却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
柳复云心里堵着一口气,所以……
柳复云想到这里,紧紧捏起了拳头。
然后听到门被敲响。
“谁?”柳复云一咕噜爬起来,握住了床头的枪。
“我。”一道熟悉的声音。
柳复云执枪开门,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你这次做得不错。”来人说。
柳复云看着那人身上的警备厅官服,拧起了眉,“你们还要干什么?”
……
柳希音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彻底退了烧。
只是脚上的伤口依然没有愈合,她反而痒得更厉害,很想解开绷带,好好挠一挠。
宴长夜看她难过的样子,亲手给她涂了药,“早晚都要痒这一遭,忍这一时,很快就好了。”
柳希音坐在床上,咬唇看着他从床尾起身,收起药膏,脖子里都透着红,“我可以自己涂药。”
【顺便挠一挠。】
柳希音实在怕痒极了。
尤其宴长夜给她涂药,带着茧子的指腹从脚心伤口划过的时候,让本来就痒的伤口更痒了。
柳希音全程觉得有蚂蚁在咬她的头皮。
【太难受了太难受了,这是什么封建主义酷刑。】
柳希音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宴长夜用帕子擦了手,瞥她一眼,“你自己掰着脚涂?雅观吗?”
……涂药要什么雅观?
有钱人就是瞎讲究。
柳希音默默吐槽。
“要去洗手间吗?”他问。
柳希音早上起来就要挠脚,被宴长夜按住了,接着就被他按着涂药。
宴长夜没从她心里听见内急的话,但鉴于昨天的前车之鉴,他还是问了一句。
柳希音昨天两次被憋醒,丢过了两次人,这会儿己经免疫了,躺平了。
“要。”
她脸不红心不跳。
宴长夜轻笑一声,俯身把她抱进洗手间,又自觉地出去,还体贴地往她旁边放了一条月事带。
“……”这次柳希音不能不脸红了。
【啊啊啊啊,我的老脸都被丢光了!】
她做错了什么,要从内到外,在大反派面前丢脸一遍,一点隐私都不给她留。
柳希音在马桶上坐着深深思考人生,一度不想出去。
宴长夜在门外等着,听见她在里面碎碎念,哼笑。
小新娘早先一门心思骗他,现在自食其果了。
所有东西都被扒出来,看她还怎么藏。
宴长夜心情大好,决定早上多吃两个包子。
柳希音被叫出来吃早饭,她嗓子还没恢复,厨房煮了细米粥,配了素炒青菜。
宴长夜还给她剥了一颗鸡蛋。
柳希音却看着他面前的两只大包子。
他夜里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手从她胸前掠过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