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宴长夜才说：“柳家只要岳父还稳当，其他就不是事。”
【是呀是呀，这次就是家主先乱了阵脚，才闹成这样。】
柳希音不赞成柳有成首接把给柳明悦检查的军医灭口，但在柳明悦无端摔下楼梯后，柳有成该想到有人做手脚，把军医保护起来的。
一步之差，军医死了，消息也走漏了。
柳希音给柳有成递了杯茶，“昨日宴长柔跟江寒州去过军医院，碰巧见过柳明悦，江寒州举动可疑。”
【我能给你的提醒只能到这儿了！现在最恨柳明悦的一定是宴长柔啊！】
柳希音作为职业吃瓜人，对男主女主男二女二碰在一起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可谓门清。
【宴长柔能替江寒州偷军政府的情报，一门心思当皇后，肯定不会让旁人威胁她啊！】
柳有成就是被宴庭处理高官的手段误导了，才把这事上升到那么高的高度。
宴长夜垂眸喝茶，没有插话。
柳有成的脸色却变了，“阿音，你……你知道悦儿是跟江寒州？”
陈宇光虽然听见了柳明悦跟男人对话不清白，但并不知道男人是谁。
宴长夜就算审过陈宇光，告诉过柳希音真相，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
柳有成也是因为柳明悦坦诚过，才心知肚明。
柳希音却首接说出来了。
柳希音在柳有成面前不再装乖巧，她的伶俐早在年前就在他面前展露出来了。
“阿爸，濮朱儿那次，您以为我为什么不让军医给柳明悦检查？”
柳有成一怔。
是啊，那次濮朱儿挑衅柳希音，是柳希音跟西月药社结缘的开端。
那也是柳明悦跟柳希音和睦相处的唯一一次，柳有成差点以为他再也不用担心身份给两个女儿造成的隔阂了。
但柳明悦那天脸色也苍白，陪柳希音去病房后状态更不好，所以白曼曼才对柳希音动手。
柳有成那时候确实以为，柳希音心里还有芥蒂，不想看到他关心柳明悦，才没有让柳明悦也在军医院检查。
原来……原来……
柳有成嘴唇颤抖，“你，你早就知道。”
原来他的阿音，那时候在保护占了她身份的悦儿。
他和白曼曼，却以为……
柳希音眼珠黑白分明，“养我长大的阿爸是大夫。”
柳有成这一瞬间老泪纵横，想伸手摸摸他的女儿，“是阿爸不好……”
柳希音却收回了手，也别过目光，“江寒州堂而皇之去柳家年宴，昨日见到柳明悦的情态也不对，阿爸最好做好打算。”
【老僵尸知道柳明悦怀过他的孩子，肯定更不会放手了！】
该死的慕容复，书里知道柳明悦怀孕后，还强制爱，要把人囚禁起来生孩子呢。
柳希音：yue~
宴长夜这时候开口，“江寒州在安城蓄谋不轨，柳家若是想上船，今日岳父的话我就当没听过。日后柳家也不用跟公馆往来了。”
柳有成这才用袖子擦干眼角的水汽，站起身，“少帅放心，阿音是我的女儿，柳家无论何时都不会放弃她。明悦醒来之后，我会送她出国，绝不会让她跟江寒州再牵扯。”
宴长夜却道：“阿音己经跟柳夫人签了断亲书，柳家放不放弃己经没有意义。”
“什么？”柳有成身形一晃。
柳希音就知道白曼曼不会把断亲书的事告诉柳家人。
不过无所谓，她会拆穿。
柳希音：“柳夫人愿意我用‘神药’的人情抵消她的生育之恩，我很感谢她给我这个痛快。”
柳有成面色惨白。
白曼曼！
他就知道那夜她一个人到宴公馆，不会是向阿音认错的！
断亲书，她怎么敢？！
宴长夜：“还有一堆事等着岳父决断，我和阿音就不送了。”
柳有成看着柳希音，“阿音，阿爸……”
柳希音平静道：“您放心，我是以柳家女儿的身份嫁进宴家，您这位父亲我暂时还是认的。”
柳有成被送出公馆，沉着脸上了车。
军医院。
柳明悦醒来，就对上了白曼曼通红的眼睛。
“姆妈？”柳明悦撑身坐起，看到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就心里一个咯噔。
白曼曼扑上前，掐住她的肩膀，声音嘶哑，“是谁？”
她用的力气大，柳明悦疼得抽了口冷气，却生生忍下去，“姆妈，什么是谁？”
白曼曼看着她，心都要碎了，“谁让你怀的孩子，你怎么能骗姆妈？”
白曼曼不相信报纸上的新闻，柳明悦自从假千金的身份爆出后，报纸上三不五时就刊登一出她的“绯闻”。
柳明悦是安城名媛，身上有话题度，所以报社喜欢拿她做销量。
这些白曼曼以前与有荣焉。
柳明悦是她捧在手心养大的女儿，最是知书达理，是安城乃至东南五省名媛的典范，她怎么会偷偷怀上孩子？
怎么会在没结婚的时候，怀上来路不明的孩子？
一定是街头小报杜撰，一定是有人陷害。
可昨晚那个军医死了，柳有成大发雷霆之后出去了，白曼曼就算想自欺欺人也无法全然骗过自己。
只是她不能接受。
她一定要问清楚。
柳明悦脸上的血色尽失。
果然，姆妈知道了。
她咬住唇，沉默地从床上起身，跪到白曼曼面前，“姆妈，您罚我吧。”
白曼曼见此，终于死了心。
她怔怔地看着柳明悦，眼里流出两行泪，“为什么？你为什么做出这种事？”
她精心培养的女儿啊，哪怕知道她不是亲生，白曼曼也将她捧在掌心，还为了她跟亲生女儿决裂，她竟然、竟然……
白曼曼无法想象现在那些贵妇人在怎么笑话她。
更无法想象柳明悦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民国政府，女子再开放，也不该、不该做出这样的丑事！
柳明悦也泪如泉涌，自从发现怀孕以来的压抑无措都在这时候奔涌而来，还有这些年柳家人对她的呵护，以及大帅撕破她身份假面时的崩塌。
她知道自己错了，可事情己经无法弥补，这些日子只有柳希音给她过体贴，让她短暂有过安慰。
可柳希音因为她的存在屡次受到伤害，柳明悦再也不敢靠近她了。
柳明悦在白曼曼面前叩首，“姆妈，您给我一条白绫，或者送我走吧，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阿爸，更对不起三哥。”
柳明悦伏在地上，穿着病号服，身形消瘦，曾高高在上的明珠，此刻落入尘埃，如即将碎裂的砂子。
白曼曼突然抓住她，“是不是柳希音？是不是她嫉恨你占了她的身份，找人侮辱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