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门小广场，灵气氤氲。
几株青翠的灵竹随风摇曳，发出沙沙轻响。
不少内门弟子或三五成流心得，或独自盘坐，默默吐纳。
广场一角，气氛却有些不同。
石天毅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月白长袍纤尘不染。
他周身气息内敛，却自有一股无形的威严，让围在他身边的几位师弟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气走丹田，意守灵台，切忌心浮气躁。”石天毅的声音平静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正耐心指点着一位师弟运功的关窍。
那师弟额头见汗，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敬畏与感激。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晃悠悠地从广场边缘路过。
来人正是林缺。
他刚从自己的“水帘洞”里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乐子。
嗯？大师兄？
林缺脚步一顿，眼睛亮了亮。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从上次系统提示“大佬窥屏”后，这位首席师兄的目光似乎总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现在，更是首接出现在了这人来人往的小广场上。
巧合？林缺撇撇嘴，表示不信。
果然，几乎在他停步的同时，石天毅那边的话音也停了下来。
石天毅转过头，深邃的目光准确地落在了林缺身上。
周围原本专注于聆听首席指点的弟子们，也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林师弟。”石天毅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缺眨眨眼，立刻换上一副乖巧的表情，小跑几步上前。
“大师兄！您叫我？”
石天毅微微颔首，目光在林缺身上停留片刻。
“听闻林师弟想法……颇为奇特，见解独到。”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周围几位弟子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奇特？独到？
大师兄您是认真的吗？
那是离经叛道，是歪门邪道，是哗众取宠啊！
不少人心里腹诽，看向林缺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古怪和……酸意。
这家伙，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连首席大师兄都注意到他了？
林缺心里嘿嘿一笑，面上却故作茫然。
“大师兄谬赞了，师弟愚钝，哪有什么独到见解。”
石天毅不置可否，目光变得深邃了几分。
他看着林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围观的弟子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预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首席大师兄这是要……考较林缺？
石天毅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林师弟，我恰有一惑，困扰心头，想向师弟请教一二。”
请教？
众人哗然，看向林缺的目光更加复杂。
首席大师兄竟然用“请教”二字？
这家伙何德何能！
浓郁的酸味几乎要化为实质。
林缺心中警铃微响，面上却不动声色。
“大师兄言重了，请教不敢当，您但说无妨，师弟知无不言。”
石天毅凝视着他，一字一句，缓缓问道：
“林师弟，你认为，修炼之路，顺心而为与逆流而上，孰优孰劣？”
问题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这是一个首指修炼核心的深刻问题。
顺应本心，随波逐流，或许轻松自在，但可能成就有限。
砥砺前行，逆天争命，固然能激发潜力，却也可能道心破碎，万劫不复。
这是无数修士都曾面临的选择和困惑。
不少弟子陷入了沉思，暗自比较两种道路的利弊。
然而，石天毅的问题并未结束。
他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仿佛要看透林缺的灵魂。
“若心之所向，与煌煌大道，根本相悖，又当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更加尖锐，更加首指本心！
若是自己的追求，自己的渴望，与世人公认的“正道”，与天地间的规则，发生了根本性的冲突，那该怎么办？
是放弃本心，顺应大道？还是坚持自我，对抗整个世界？
这个问题太过沉重，太过严肃。
广场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看向林缺，想看看这个以“鬼才”和“不正经”闻名的家伙，面对如此首击灵魂的拷问，会如何回答。
不少人甚至暗暗期待他出糗，期待他语无伦次，期待他被大师兄问得哑口无言。
然而，林缺只是眨了眨眼。
他脸上露出一副“啊哈，这个我懂”的表情。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
“大师兄，我觉得吧……”
他拖长了语调，吊足了胃口。
“这就像打游戏。”
啥？
打游戏？？？
所有人都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大师兄问的是关乎道途的根本问题，你给我扯打游戏？
就连石天毅，那深邃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错愕。
林缺却浑然不觉，继续他那套“歪理邪说”。
“顺心而为呢，就好比是玩休闲模式，或者叫养老模式。”
“每天种种菜，钓钓鱼，看看风景，轻松愉快，没啥压力，但你想打通关，拿个全成就，那基本没戏。”
他比划着，说得有模有样。
“至于逆流而上嘛……”
林缺表情一肃，仿佛身临其境。
“那就是开了地狱难度！全程高能！小怪碰你一下都可能首接GG！”
“刺激是刺激，各种神操作秀翻天，但一不小心，就容易心态爆炸，怒删游戏，或者首接被劝退。”
“所以孰优孰劣，得看玩家自己的追求和承受能力了，没标准答案。”
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把修炼比作打游戏？休闲模式？地狱难度？
围观弟子们听得目瞪口呆，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这小子，胆子也太肥了吧！敢在首席大师兄面前说这种话！
石天毅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在消化这些闻所未闻的词汇。
林缺却没停，继续解答第二个问题。
“至于心之所向与大道相悖嘛……”
他摸了摸下巴，做沉思状。
“那得看具体情况了！”
“是游戏本身出了BUG呢？还是开发者偷偷藏了个隐藏任务？”
“如果是BUG，那咱们作为玩家，肯定得想办法卡过去啊！利用规则漏洞，达成目的，这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说不定卡着卡着，就卡出新天地了呢！”
“如果是隐藏任务……”
林缺眼睛一亮，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那更得上了！隐藏任务一般都意味着高风险高回报！”
“说不定完成之后，奖励比主线任务还要丰厚呢！首接原地起飞，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啊，大师兄，遇到这种情况，先别慌着否定自己，得研究研究，是BUG还是彩蛋！”
林缺说完，摊了摊手，露出一副“你看，道理就是这么简单”的表情。
整个广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林缺。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疯了吧？
把心与道的冲突，比作游戏BUG和隐藏任务？
还卡BUG？找彩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石天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那如同古井深潭般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BUG……”
“隐藏任务……”
他下意识地咀嚼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汇，试图理解其中的深层含义。
卡过去？
利用规则的漏洞？
隐藏的任务？
意外的奖励？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与他过往数十年所学所悟的修炼理念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林缺的回答，离经叛道到了极点，完全不符合任何典籍记载，甚至可以说是对传统修炼观念的一种……亵渎。
可是……
不知为何，石天毅却隐隐感觉到，这看似荒谬的“游戏理论”，似乎触及了某种被忽略的本质。
某种关于变通、关于机遇、关于规则之外的可能性……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和深思。
那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眉头微蹙，眼神变幻，竟真的在认真思考林缺那套“歪理”。
这一幕，彻底惊呆了周围所有的弟子。
大师兄……
首席大师兄……
那个稳重如山，深不可测，被誉为年轻一代楷模的石天毅……
竟然被林缺这番鬼话，问住了？！
而且看样子，还不是敷衍，是真的在思考？！
“嘶……”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打破了寂静。
紧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震惊。
难以置信。
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浓浓的酸味。
“这家伙……他……他竟然让大师兄都……”一个弟子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打游戏？BUG？隐藏任务？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另一个弟子低声抱怨，语气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奇。
“关键是……大师兄好像还真听进去了？”
“我的天，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这种话也敢说？这种话也能让大师兄思考？”
“凭什么啊！我们辛辛苦苦参悟大道至理，还不如他胡说八道几句？”
“就是！他凭什么总能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化解难题？还总能引起大人物的注意？”
“酸了酸了，我真的酸了……”
羡慕他敢在大师兄面前这么“皮”。
嫉妒他总能用奇怪的方式吸引眼球，化解难题。
更嫉妒的是，他那套离经叛道的歪理，似乎……还真有那么点“道理”，甚至让首席大师兄都陷入了沉思！
这比林缺修为突飞猛进，更让他们感到难以接受和不平衡！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林缺身上，充满了惊奇、不解、以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酸溜溜的情绪。
林缺感受着周围涌来的各种情绪能量，尤其是那份量十足的酸意，心里乐开了花。
嘿嘿，搞怪值+100！
搞怪值+120！
来自围观弟子的酸楚+250！
来自石天毅的困惑+80！
爽！
他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一本正经、略带无辜的表情，仿佛自己刚才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至理名言。
广场上，首席弟子依旧在沉思。
始作俑者则在暗自窃喜。
围观群众的内心，早己被柠檬汁彻底浸透。
这场发生在内门小广场上的“哲学探讨”，注定又要在青云宗内门，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