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室的沙发软乎乎的，可女人坐上去跟扎了针似的，后背挺得笔首，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空调明明开得很足，她额头上还是冒冷汗，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还能听见刚才男人在门口的咆哮。
“对、对不起……”
女人突然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
“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本来……本来想自己解决的。”
她真的没想麻烦别人，实在是被打的太痛苦了。
关戈刚倒了杯温水递过去，闻言动作顿了顿。
“有些事情如果你解决不了就去求助别人，这个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人愿意帮助你的。”
“如果什么都能自己解决的话，那就不是难题了。”
关戈把水杯塞到女人手里，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手，心里头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被打成这样了，还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真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女人捧着水杯，热气氤氲了她的脸，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我试着跟他好好说，说我出去找份工作，赚的钱都给他，只求他别再打我……”
女人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
“可他说，我是他的媳妇，就得在家伺候他，还说要是敢出门，就打断我的腿……”
“前天我趁他喝醉，偷偷跑出去想找妇联，结果刚走到巷口就被他抓住了……”
说到这儿，她猛地打了个哆嗦，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画面。
“那天如果不是你听到我的声音，恐怕现在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女人想到这里对着坐在她旁边的关戈连连感谢。
如果不是关戈，现在的她有可能己经……
关戈听得心里发堵，往女人身边挪了挪，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不能见死不救，这是我该做的。”
女人的遭遇，让她又想起以前村子见过的那些被家暴的女人，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总想着为了孩子忍忍就过去了，可那些男人哪会有知足的时候呢？
“这不怪你。”
关戈的声音放得很柔，像哄院里的小丫头。
“不是你不够强，是那种人渣根本不配讲道理。”
女人明明比关戈大了十来岁，可此时她在关戈面前跟个小孩子一样哭的
这世道，总说男女平等，可真到了事上，受欺负的往往还是女人。
女人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水杯里，漾起一圈圈涟漪。
关戈握住她冰凉的手，眼神很认真。
“你现在在曙光公司里，这里的人跟别处不一样。”
她指了指门口守着的保安，又指了指外面的桂西西。
“不管是谁，只要是曙光的人就都会护着你，他要是再敢来闹，不用你动手，我们就能让他知道疼。”
女人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带着点不敢相信。
“真的……真的可以吗？”
她真的可以奢望吗？
“当然。”
关戈笑了笑，露出了牙齿。
“你没听说过吗？曙光公司别的本事没有，护着自己人这点，从来不含糊！”
她把桌子上给客人准备的零食推到女人面前，温柔的说道。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后面的事有我们呢！”
女人看着关戈推过来的小蛋糕，又看了看关戈真诚的眼睛，紧绷的肩膀终于慢慢垮下来。
她拿起一块蛋糕，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泪还在掉，嘴角却悄悄往上翘了点。
关戈看着她这模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待客室的门虚掩着，江桑瑶和桂西西就站在走廊里，里头关戈温声细语的安慰断断续续飘出来。
桂西西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帆布鞋的鞋尖在地面上蹭来蹭去，刚才被助理拉住时憋的火气还没下去，腮帮子鼓鼓的。
“要不是保镖助理拽着我，刚才非给他来个过肩摔不可！”
她撇撇嘴，声音压得低，却带着股子狠劲。
“见过混蛋的，没见过这么混蛋的，打老婆还有理了？！”
江桑瑶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着手腕。
她刚才透过门缝看了眼，那女人胳膊上的淤青新旧交叠，一看就是长期受欺负，心里那点烦躁冒了上来。
“对了，”江桑瑶忽然转头问桂西西，“保镖队伍招人的事，你了解多少？”
桂西西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江桑瑶会问她这个问题，随即摆摆手。
“我就放假时间来晃悠晃悠，哪真管这些啊。”
桂西西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听保镖助理念叨过几句，说招男保镖倒是容易，一抓一大把，但咱们不是想多招点女保镖吗？”
“女的确实不好招啊！”
桂西西叹了口气，袖子被她撸到胳膊肘，露出半截细瘦却结实的胳膊。
“助理说联系了好几家退伍军人安置处，倒是有不少退伍女兵愿意来试试，说咱们这儿待遇好，还能护着人，干着踏实。”
“但除了这些专业的，普通人里愿意干这个的就少了。”
江桑瑶“嗯”了一声，视线落回虚掩的门缝上。
里头传来女人低低的啜泣声，夹杂着关戈递纸巾的沙沙声。
“退伍女兵挺好的。”
江桑瑶轻声说，像是在跟桂西西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们懂分寸，有本事，最重要的是，她们懂怎么保护自己人。”
桂西西猛点头，整个人都很激动。
“可不是嘛！上次我见着个来面试的姐姐，一身迷彩服，站那儿跟棵小白杨似的，说格斗射击样样行，比咱们公司那些男保镖看着都靠谱！”
正说着，保镖助理拿着份文件走过来，见她们站在这儿，脚步顿了顿。
“江总，警方那边回话了，说己经派人过来带那个男的回去调查，还说会联系社区跟进他家暴的事。”
江桑瑶点点头，“知道了。”
她看了眼桂西西，“你先回去吧，这边没事了。”
桂西西哦了一声，临走前又往待客室的方向瞅了眼，嘀咕道。
“真该让那男的尝尝被人打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