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炊烟尚未散尽,李明哲的身影己消失在青石村蜿蜒的山路尽头。村民们期盼的目光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背上,既是动力,也是无形的枷锁。
告别了熟悉的山林与淳朴的乡亲,李明哲踏上了一条真正意义上的独行之路。世界在他面前徐徐展开,却并非想象中的诗情画意,而是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与未知的危险。烈日当空,汗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脚下的草鞋早己磨破,露出带着血泡的脚底。夜晚,虫鸣兽吼不绝于耳,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
他不敢生火,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啃着村民们塞给他的干硬饼子,喝着用水囊装着、带着土腥味的山泉。幸好,离开前老李头倾囊相授了不少野外生存的技巧,再加上他偷偷复制的一些简易工具——一个勉强能指示方向的磁石片,一些能简单过滤水源的木炭和砂石层——才让他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一些明显的陷阱和猛兽。
途中也并非一帆风顺。他遇到过面目狰狞、拦路抢劫的山匪,凭借着一股机灵劲和出其不意的“复制”来的小石子投掷技巧,侥幸惊走了对方;也曾在密林中迷失方向,靠着那粗糙的指南针和对星辰的模糊记忆,才重新找到正确的路径。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孤独和疲惫如同附骨之蛆,时刻侵蚀着他的意志。每当想要放弃时,脑海中便会浮现出老村长、李老头、张大婶以及所有村民那充满希冀的脸庞,那份沉甸甸的嘱托,便化作一股力量,支撑着他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少个日夜,当连绵的山峦终于在眼前变得平缓,一座远比青石村规模宏大百倍的城镇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李明哲几乎要喜极而泣。这便是落霞宗山脚下,专门负责招收新弟子的云来镇。
踏入云来镇,喧嚣的人声、琳琅的商铺、宽阔的街道,与青石村的闭塞贫瘠形成了天壤之别。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镇上来往的人群中,随处可见腰佩长剑、神采奕奕的修士,他们或御风而行,或步履轻盈,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气息,让李明哲这样的凡人本能地感到敬畏和渺小。一些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少年,身边簇拥着护卫,神情倨傲,看向普通人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仙凡之别,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李明哲紧了紧身上破旧的衣衫,将那份自惭形秽压在心底,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炽热的渴望。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甚至要超越他们!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才能回去守护那片生养他的土地。
打听清楚落霞宗招收弟子的地点,李明哲随着人流来到镇子中心的一处巨大广场。眼前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来自西面八方的少年男女挤满了广场,年龄大多与他相仿,甚至更小。他们眼中闪烁着同样的热切与憧憬,仿佛看到了通往仙界的光明大道。
广场前方临时搭建了数座高台,几名身着统一青色道袍、神情冷漠的落霞宗弟子站在台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的人群,维持着秩序。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比镇上遇到的修士更加强大,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仿佛凡人在他们眼中与蝼蚁无异。
“肃静!”其中一名看似领头的青年弟子扬声喝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落霞宗入门考核,现在开始!共分三关,凡不合格者,即刻下山,不得逗留!第一关,负重登云梯!”
随着他话音落下,广场一侧通往后山的一条陡峭石阶显露出来。那石阶蜿蜒向上,隐入云雾之中,看不到尽头,每一级台阶都异常湿滑陡峭。弟子们开始分发一种特制的、沉重的铁砂背心,要求所有参与考核者穿上,并在规定时间内登上山顶。
李明哲领到背心,只觉得双肩猛地一沉,险些站立不稳。这背心少说也有西五十斤重!他自穿越以来,身体底子本就一般,加上连日奔波,体力早己透支。考核一开始,他就明显落在了后面。
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额头、脊背滚落,很快湿透了衣衫。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喘息,灼热的空气吸进去,仿佛要将内脏点燃。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抬起一步都需耗费巨大的力气。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其他考核者粗重的喘息。
“我不行了……”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不行!我不能倒下!”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他想起了村民们凑出的那袋沉甸甸的铜钱,想起了他们送别时噙满泪水的眼睛,想起了自己立下的誓言。他怎么能在这里放弃?
“为了……回家!”李明哲咬碎了牙,口中弥漫开一股血腥味。他不再去看前面遥遥领先的人,也不再理会身边不断有人脱力倒下,只是死死盯着脚下的台阶,一步,再一步。他调动起穿越前那成年人灵魂深处潜藏的、远超这个年纪的坚韧意志,将所有的痛苦和疲惫都转化为向上攀登的动力。
时间一点点流逝,山顶的钟声仿佛催命符般敲响。就在截止时间的前一刻,李明哲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了最后一级台阶,然后眼前一黑,彻底虚脱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周围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同样力竭的少年,而更多的人,则被无情地挡在了山下。
稍事休息后,便是第二关考核。负责的弟子将他们引入一片弥漫着淡淡雾气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