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异恨不得立刻把话咽回肚里。被白昼那平静、却带着无形重压的问题一问,他脑子瞬间短路,僵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一头撞进陷阱的猎物。
(完蛋,到底该怎么圆?说我看过你的内部档案?还是说……你是我小说里的女主角原型?)林异内心疯狂刷屏,表面却只能维持着受惊的呆滞。
他记得黑猫说过,记忆图书馆那些闪回画面是关键,眼前这女人的身影,就在其中。她绝对和自己身上的谜团有关。
白昼见他呆立着,没说话,眼眸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没催促,只是袖口下,指尖再次蜷了蜷。
楼道里,那盏接触不良的声控灯,闪烁频率陡然加快,光线急促明灭,时间感也似乎随之混乱。
“嗯?”白昼稍稍偏头,瞳孔深处的琥珀色光,似乎更浓了些。
林异感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楼道空气仿佛被抽干,让他胸口发闷。更糟的是,左臂那熟悉的刺痛再次爆发,比任何一次都灼热!
他猛地低头,这次真切看到了!
手臂皮肤下,黯淡猩红光芒勾勒出一串飞速跳动的数字——7883:23、7883:21、7883:19……数字疯狂闪烁,像个即将引爆的倒计时!
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耳边似是响起尖锐嗡鸣,危机感让他心脏骤停。可当他用力眨眼,甩掉不适再看时,皮肤依旧平滑,只有那条黑色纹路蜿蜒,如同刚才只是幻觉。
(倒计时加速了?!因为她?)林异心头警铃大作,冷汗瞬间湿透后背,汗毛倒竖。
白昼眉头微微蹙起。她的“时之瞳”正全力运转,试图解析林异的信息,结果却是一片混沌。
浓厚的“叙事迷雾”包裹着他,阻断了观测,核心数据区一片空白。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个无法被逻辑定义的悖论。
这时,一种微妙感应在两人间滋生。空气里好似有无形电荷碰撞,弥漫开一抹极淡的臭氧味。
林异脖子上的易拉罐拉环项链,隐隐发烫。白昼颈间沙漏吊坠里的星尘,流速也似乎出现了紊乱。
(靠!人形自走高压线圈?出场自带特效?)林异强迫自己冷静,内心吐槽欲却在飙升。
他越发肯定,这女人比维度怪物还危险,至少怪物不会让他浑身过电……除了那条放电大鱼。
白昼的惊愕不到半秒。信息无法读取,解析受阻,还有刚才那瞬间的共鸣……一切都超出预案。林异的神秘和危险等级,必须重新评估。
她甚至隐约感到,两人间好像存在……某种被强行扭曲连接的宿命丝线。一股沉重陌生的宿命感,压上心头,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抗拒。
这个林异,很可能根本不“存在”于可观测记录内。他的存在,就是个行走的悖论。
短暂僵持后,林异决定不再被动。他强压下心跳和手臂灼痛,调动起写手本能——临场瞎编。
他扯扯嘴角,挤出个自认不羁的笑容,半真半假地试探:“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比如,梦里?毕竟你这么漂亮,见过想忘也难。”
白昼眼中琥珀未动,反而更显冰冷锐利。她压下心中异样和那丝熟悉刺痛,恢复观测员的冷静:“我是升联第九观测站的观测员,白昼。”
她首接亮明身份,声音平稳,视线如扫描仪般审视着他:“林异先生,你最近是否遭遇过异常事件,或者,使用过非常规的能力?”
“升联”、“第九观测站”……林异心脏猛地一沉。升联,他之前听PT-99和网约车司机大叔提起过,听着像个庞大麻烦的组织。
至于第九观测站……那个“九”,瞬间让他想起在记忆图书馆旋涡深处,看到的另一个画面——那座塔身铭刻巨型数字“9”的纯白高塔!
(我勒个去……剧本不对!)他感觉,自己像一脚踏入了某个巨大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脸上,可他却连台词都没有。
麻烦,果然找上门了!
“异常事件?”林异故作夸张地扬眉,继续表演,试图掩盖内心震动,“天天都在经历!比如现在,一位冰山大美女,深更半夜出现在我家门口,这还不够异常?至于非常规能力……码字速度超快算不算?”
回答油滑至极,避开所有关键问题。
白昼静静看着他,眼神不变,没被玩笑干扰,也没追问。楼道里空气凝固,无声交锋在两人间展开,就连呼吸都带着试探。
林异确认了对方来历——升联,第九观测站。
白昼也确认了,林异在刻意隐瞒,嬉皮笑脸只是伪装。
升联己盯上自己,林异心中了然。他必须尽快搞清状况,提升实力,掌握情报,否则就是待宰鱼肉。
林异脑中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用真假信息迷惑对方,争取时间。
就在这无声对峙,让气氛紧绷欲裂时——
“喵——!”一声尖锐急促的猫叫,在林异意识深处炸开,是黑猫回来了!
它声音充满了焦躁警告:“(危险!蠢货!她的力量在探查你的‘锚点’!不能让她继续!快让她离开!)”
锚点?!林异虽感疑惑,但心脏却不由得猛缩,就像自身存在最核心脆弱的东西,正被一股冰冷力量强行触碰。强烈心悸和不安,瞬间席卷了他。
白昼此时也感知到一道无形屏障——当“时之瞳”试图解析林异核心存在时,遭遇剧烈反弹,尖锐刺痛沿精神链接传来,迫使她中断了深层扫描。
她深深注视了林异一眼,眼神极其复杂,混杂着探究、警惕,还有几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
白昼没再追问,只是从风衣内袋,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流淌微弱蓝光的菱形金属薄片,递向林异。
“我的私人通讯器。”她声音恢复平稳,“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或者……想了解某些‘真相’,用它联系我。”
话落,没等林异反应,白昼干脆地转身离去。转身瞬间,她的手指,无意识了一下颈间的沙漏吊坠,动作微小迅速。
她动作迅捷无声,白色风衣下摆划过冷冽残影。白昼整个人融入阴影,迅速消失在楼梯拐角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白昼的主动撤离让林异始料未及,愣在原地。他意外之余,警惕也提到了最高。这女人……冷静得可怕,也果断得可怕。
林异低头,看着掌心冰凉的金属薄片。目光聚焦刹那,金属片似乎微烫了一下,接触皮肤处泛起一丝刺痛,微弱蓝光下,似有一个黯淡的数字“9”一闪而过。
私人通讯器?是橄榄枝,还是陷阱?联系她,就能了解“真相”?可代价是什么?
楼道再次恢复死寂,只有远处漏水的滴落声,嗒……嗒……嗒……规律得像在无情倒数。
黑猫的警告和白昼的离开,让紧张局面暂时缓解。但林异清楚,这不是结束,更像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他的处境,仍旧危机西伏。
林异紧握着通讯器,金属表面带着一抹诡异余温,冰冷却又灼热。
他就像是握着一把双刃剑,既是联系真相的钥匙,也可能是引狼入室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