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孟婆茶摊。
洛璃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双脚搁在椅子边角,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双眼无神,神游物外。
“孟婆大人,告个假,我要出去一趟,去搞点做酒的原料,我最近又有点新想法。”不远处的小酒庄内,张九斤整理好一个背包,背在身后,向洛璃请假。
“真的很有激情啊!”洛璃感慨了一声,对着小酒庄方向喊道:“准了。”
“大人,你怎么了?不像平时的你啊,这么颓废!”晶兰小丫头送完客人的茶汤,终于发现了洛璃的异常,笑问道:“要不要帮你去找来陆霄大人给你解解闷啊?”
“小丫头片子,一边去!”洛璃假意不耐烦的驱赶,“那臭咸鱼,无聊的很!”。
“咯咯咯。”小丫头娇笑走开。
“哎,人生寂寥如斯啊。”洛璃感慨,突然有点理解陆妍为何要造个游乐园出来了。
“她能造游乐园,我能熬新茶汤啊!”洛璃突然兴奋起来,跳下椅子,拿起孟婆勺一拍柜面,“老娘又活过来了!”
说干就干,洛璃翻出自己的茶汤配料表,看了起来。
“就以忘忧汤为基础做个新的强化版吧。”确定了做法,洛璃开始在台面上整理原材料。
“忘忧草汁三钱,曼陀罗果两颗……”熟悉的配方,她一一准备好,然后开始考虑:“用什么来做强化剂呢?”
眼光西处扫描,最终停在了最里面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陆霄的心头血,要不要试试?大不了做完我自己喝,臭咸鱼也不能说我什么。”
一切准备就绪,投入三味鼎。片刻,汤成!
青铜鼎嗡嗡振动,一股血色光芒,透鼎而出。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带着隐隐的清香。
背靠着茶摊柜台,洛璃打开鼎盖,用孟婆勺舀了一勺,放到鼻子下方,琼鼻抽动,细闻新茶汤的气息来。
茶汤的热气升腾而上,如同透明的丝带随风飘起。丝带拂过洛璃的脖子,脖颈处,出现一个印记,逐渐变得清晰。碧落印记,但是不同于孟婆勺手柄上的古朴印记,脖颈上的印记笔画奇特,有种莫名的邪性。
碧落印记幽光闪烁,慢慢消散,化为黑雾,渗入洛璃身体。洛璃感觉自己突然有种灵魂离体的模糊感,身边的一切都在快速变化,如同时光流转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自身无影无形,却又能看清一切。
大殿气势轩昂,牌匾上写着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碧落宫】,但是此刻的碧落宫,穹顶裂开了猩红的缝隙,金色能量洪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破坏一切,似要把一切湮灭成齑粉。地面上到处遍布着疑似实验体的残骸,某些残骸残留的衣服碎片上,还绣着编号,【003】,【005】这些都是死亡的碧落宫实验体编号……随处可见。
陆霄身着残破不堪的墨黑玄甲,单膝跪地,发丝如垂死渡鸦张开的翅羽,在腥风血雨中划出破碎的弧线。“啊!”染血的笔形武器插入心口,肋骨发出了低沉刺耳的刮擦声。
陆霄脚下,阵法升腾,金色的阵纹闪耀,构成了一组殄文,和姻缘井内部的殄文一模一样。
金色的心头血沸腾升起,凝成锁链,裹在一块石头残片上,瞬间石片上金光闪耀,如闪电般,流遍整条锁链,金色的血链紧紧的缠到了天门裂缝上。石片上刻了一个印记,和洛璃脖颈上的印记极为相似,只是看上去简略了一些。
陆霄身后,一个小女孩被术法禁锢在一个光茧中,身上的破碎衣服上,还绣着【000】字样,随着陆霄心头血的波动,她的身上也隐隐发出金光。
洛璃泪流满面,“陆霄!”她想大喊,可是并无声音传出,她更想冲上前去,紧紧拥住陆霄,可是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更不能移动半分。
陆霄身前,出现了几名白袍人,袖口也都绣着一组编号,领头的一名白袍人举起手中长剑斜指陆霄,冷笑几声,说道:“002号,交出000号实验体,可保你魂魄不灭!”
陆霄咳嗽几声,吐出一口瘀血,他脸色冰冷,似在冷笑,更似在嘲笑白袍人:“碧落宫想要天门之钥,除非从本座的尸身上踏过去!”胸口皮肉翻卷处,破烂的碧落纹散发出几缕微光,首指侧前方,如风吹过小草般,微光微微晃动。
侧前方,闪来一个快速舞动的残影,洛璃!只见她身着一套镂空战甲,只是己经染满鲜血,双目如染血一般变得赤红,手持断成半截的长剑刺向领头的白袍人。
蓦地,光影回转,似乎在一瞬间,又似乎过去了很久,却己经不是在刚才的战场了。
一间卧室内,陆霄光着上身,胸口剜痕未结,洛璃眼中含泪,染血的指尖,正在陆霄的心口处,刻画着一个封印咒。
“阿璃,替我守住这个秘密!”陆霄温润的声音传出。
无影无形的洛璃心如刀绞,闭上眼睛。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依旧在茶摊前,孟婆勺也还在鼻子下方,依旧冒着热气。
“孟婆大人好兴致。”身后突然传来陆霄的声音。
洛璃先是因为被惊到身体一抖,随后千种滋味涌上心头。“陆霄!”哽咽之后,莫名紧张,一口就把孟婆勺里面的茶汤喝了下去,瞳孔瞬间染上了一层鎏金色。
× × ×
“孟婆变妖精了!”忘川步行街上传来惊呼声。
只见孟婆洛璃,身上穿了一套金属战甲,镂作彼岸花绽放之态,前胸花蕊处是一面金色的护心镜,脊背处十二道流焰纹似乎能随着呼吸翕张,月光穿过镂刻的彼岸花瓣,在她的周身织成一层光晕罗网。银白色的头发,发梢泛起星砂般的光芒,无风而动,飘散在身后。手持孟婆勺化成的巨型镰刀。
洛璃在步行街上快速行进,片刻又回转,重新走向黄泉大道。所经之处,汤锅自沸,路人或哭或笑,散绪。
脚下阴风起,一路朝着黄泉河区域前进。
途经游乐园,只听到游乐园深处,隐隐传来呼喊声:“恭迎碧落魔女!”
身后,陆霄带着黑夫快速赶来。
“阿璃,等我!”陆霄高声喊叫。
听到声音,洛璃立刻停止前进的步伐,并转过身去,手中的镰刀光芒闪烁,刃面上隐约闪过陆霄剜心的画面。只见她举起手中的镰刀对准黑夫,便要劈下,声音冰冷还带着一丝魔性:“你!想死么!”
黑夫和他手中的勾魂索都是一哆嗦,“本无常都没说话,关我啥事!”,黑夫心中想着,身影己要准备后撤,而勾魂索更是自动化为盾牌。
“陆判,孟婆大人疯了!”黑夫用哀怨的眼神看向陆霄。
陆霄并无半点惊惧,反而上前一步,挡在黑夫面前,徒手接住劈向黑夫的镰刀。掌心纹路出现,热的似乎在灼烧,他对黑夫说道:“她只是中了汤剂之毒有些迷糊。”
洛璃上前一步,指尖划过陆霄喉咙,咯咯一笑,说道:“本座清醒得很!”
“你!滚蛋!”洛璃左手握拳,又伸出食指指向黑夫,“否则,本座把你阉了!”
黑夫感觉自己的裆部瞬间变得凉咻咻的,“陆判,你保重!”对着陆霄用一种末日来临般的语调说完后,立刻抽身离去,连勾魂索盾牌都被他丢在地上。勾魂索自行飞起,也紧紧跟随黑夫而去,一个多余的样子都没有变化。
“阿璃!跟我……”陆霄依旧温润如玉,语调轻柔,只是,他话未说完,便被陆妍一刀抵在喉咙口。
“再磨唧,本座砍了你!”洛璃冷声,继续说道:“随我走,不走,本座也砍了你!”
黄泉北道,一辆地狱犬车正在疾驰。
车上,陆霄端正坐着,洛璃左手持刀立在车上,右脚搁在陆霄边上,右手手肘靠在膝盖上,眼睛盯着陆霄,似笑非笑。银发飞舞,英姿飒爽。
“阿璃,你这样,我也很喜欢!”陆霄凝视,笑容邪魅。
“啪!”陆霄头上挨了一巴掌。
很快,地狱犬车驶过轮回台,往地狱管理局方向而去。
越过地狱管理局管辖范围,一大片荒废的土地出现在眼前,不时有几株枯木耷拉着枯枝,在微风中摇摇欲坠,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变迁。整片土地,都弥漫着一种凄凉荒芜的味道。
两人下车后,地狱犬车自行离去。
“阿璃,你为何带我来忘川禁地?”陆霄摇了摇洛璃带着战甲的手臂,很是疑惑。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