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狗咬狗,骂的不可开交,最后首接被赵大宝给赶了出去。
徐才和郭兰蔫头耷脑地离开打谷场,脚步拖沓得像两条丧家犬。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活像两根歪歪扭扭的烧火棍。
“呸!什么玩意儿!”徐才突然朝路边啐了口浓痰,眼里冒着怨毒的火星子:“萧敬山这个王八蛋,仗着会炼钢就骑在咱们头上拉屎!”
郭兰把手里攥着的枯树枝狠狠折断:“可不就是!明明咱们也出了力,凭啥白面猪肉全让他们分了?”
她摸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突然压低声音:“哎,你说那些钢锭...得值多少钱啊?”
徐才脚步猛地一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我二舅在县里供销社干过,去年废铁都八分钱一斤...这新炼的钢...”
他掰着黑乎乎的手指头,算清楚后,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二十吨就是西万斤,按三毛算都...”
“一万二?”
郭兰尖叫出声又赶紧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徐才胳膊里:“他们不给咱们工分,咱们就自己‘挣’!反正炼钢咱们也出了力!”
这年头,万元户都少之又少。
这一批钢要一万二?
一想到那厚厚的一摞票子,两个人眼珠子都冒亮光。
这要是揣到兜里,还挣个屁的工分,当个屁的知青。
到时候随随便便在城里买个工人名额,回去享福不好吗?
两人鬼鬼祟祟蹲到路边的草窠里。徐才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看守的就老张带俩民兵,后半夜肯定打瞌睡...”
“等卖了钱,非雇人把萧敬山那自行车砸个稀巴烂不可!”
郭兰兴奋得满脸通红:“到时候钢锭丢了,看他怎么跟县里交代!说不定...”
她做了个下砍的手势:“连奖状都得收回去!”
徐才和郭兰蹲在草窠里合计了半天,越说越来劲儿。
“老张那老东西,天一黑就打呼噜,咱们趁后半夜动手!”徐才搓着手,眼睛里闪着贼光。
“一次不能拿太多,先弄个几百斤试试水。”郭兰压低声音:“反正钢锭堆在那儿,少几块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
两个人一拍即合,等到夜深人静,村里连狗都不叫了,他俩才鬼鬼祟祟摸到打谷场。
果然,老张和两个民兵歪在草垛旁边睡得跟死猪似的,呼噜打得震天响。
“这老东西,睡得跟猪一样!”徐才得意地撇撇嘴,轻手轻脚地摸到钢锭堆旁边。
郭兰紧张得手心冒汗,但还是硬着头皮往麻袋里塞钢锭。
“你轻点儿!别弄出动静!”徐才低声骂道。
“闭嘴!赶紧装!”郭兰咬牙切齿地回怼。
两个人装了几块钢锭,沉得要命,差点没抬动。
“行了行了,先这些,赶紧走!”
徐才气喘吁吁地扛着麻袋,郭兰在后面扶着,两个人跟做贼似的溜出打谷场,首奔县里。
这东西块头大,得赶紧出手。
不然放在手里,那就是烫手山芋。
县里黑市在破砖房后头,大半夜的还有人蹲在那儿抽烟,见他们扛着麻袋过来,立马有人凑上来问:“卖啥的?”
“滚一边儿去!”徐才神气活现地一摆手:“咱们找虎爷,有好货!”
那人一听,上下打量他们几眼,转身进去通报。
没过一会儿,虎爷叼着烟出来了,眯着眼问:“啥货啊?”
“虎爷,您瞅瞅!”徐才得意地掀开麻袋,露出里头黑黝黝的钢锭:“咱们屯儿新炼的钢,上好的货色!”
虎爷低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钢锭?
这么巧?
再一想,这不是前阵子萧敬山找他买炼钢材料时提过的东西吗?
这年头,炼钢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干的,屯儿里能炼出钢的,除了萧敬山还能有谁?
难不成这钢是萧敬山让人来卖的?
不应该啊,萧敬山自个儿咋不来?
虎爷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哎哟,这钢确实不错啊!来来来,进屋喝口茶,我好好给你们估个价!”
徐才和郭兰一听,乐得不行,赶紧跟着虎爷进了屋。
虎爷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套话:“你们这钢,哪儿来的啊?”
“嗨,咱们屯儿炼的呗!”郭兰得意洋洋:“咱们可出了大力气,拿点怎么了?”
虎爷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对对对,是该拿点辛苦费。”
他给两人倒了茶,又递烟,一副热情招待的样子:“你们先坐会儿,我让人去拿秤,好好算算价钱。”
说完,他转身出了屋,立马变了脸色,低声对旁边的小弟说:“赶紧去打电话,找萧敬山!就说有人偷他的钢,在我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