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后的午时,日头悬在中天,把河床晒得龟裂开无数道的缝隙。
云梦蹲在干裂的河床边,指尖抠起一块硬得能砸死人的土坷垃,半点水汽都没有。
远处的难民正用破陶罐在仅存的浅滩里舀水,泥浆混着草根。
舀十下才能凑够半罐,昨天她从空间取了十桶自来水给流民,他们也用得差不多了
“夫人,前面三十里有座木桥。“但桥墩子被流沙埋了一半,怕是撑不住牛车。”
青梧蹲在她身侧低声说着,他刀疤的脸在烈日下泛着冷光。
云梦捏碎了土坷垃,望着河对岸的红柳丛微皱眉。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时,她正用草棍戳着浅滩里的淤泥。
【检测到危险生物:沙漠巨蜥,距离500步】
小绿蛇突然在她腰间昂起了头,蛇信子抖得比平时更快。
“让墨炎去探路,小渊儿带暗卫先过。”
云梦低声吩咐,顺便扯下腰间的水囊扔给了虎娃,里面装着兑了葡萄糖的温水。
“告诉难民,敢抢路的人先喂蜥蜴。”
她转身时瞥见孙翠花正偷偷往自己水袋里倒沙子,立刻甩过去块蛇骨冷声道:
“孙婶,再敢偷换姑奶奶的水,我就把你塞进淤泥里去喂鱼!”
墨渊己经背着药箱跨上了驴车,听见这话回头又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柔声道:
“夫人,你留在岸上指挥。”
云梦抿了抿唇淡淡的挑眉,指尖划过他剑柄上的月牙刻痕说道:
“小渊儿是怕我掉水里,还是怕蜥蜴咬着你的宝贝了?”
墨渊耳尖发红,却没反驳,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汗水黏住的发带。
木桥的木板踩上去“咯吱”作响,前三辆牛车刚上桥,桥东头突然就断裂了。
姜二虎抱着半袋粟米尖叫着后退,却被身后的流民撞得跌进了淤泥里。
“稳住,先过人,牲畜最后!”
墨炎足尖点地跃到桥心,玄铁剑挑开几块朽木厉声喝道。
云梦站在岸边,看着难民们在桥上挤成了一团。
孙玉芳抱着孩子往前挤,却被姜大海的拐杖勾住了她的衣角,两人一同摔在了木板上。
孩子的哭声混着木板断裂声,让她皱起眉,她大声喊道:
“青梧,把姜大海的拐杖没收了,再敢乱伸腿,就剁了他脚趾头。”
桥身在此时突然开始剧烈的晃动,不知是谁踩断了一根横木。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一阵的尖叫。
‘’三皇子妃…!‘’
赵氏尖声叫着云梦,手里面抱着女儿缩在了桥边,吓得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云梦冷冷的眯起眼,这女人昨天还在背后骂她“野种”,此刻却比谁都怕得厉害。
“抓住绳子!”
墨渊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他不知何时己经跃上了河岸的胡杨树,手中抛出的麻绳精准的套住了桥柱。
云梦趁机从空间取出几卷尼龙绳,抛给 对面的暗卫喊道:
“把桥板捆紧,再敢推搡的人,首接扔下去!”
桥下的淤泥突然冒起了泡,三条碗口粗的蛇信子从泥里探了出来。
王翠玲抱着虎娃后退时撞翻了自己的腰间的水囊,浑浊的泥浆水泼在孙翠花脚背上。
“蛇!”
不知谁喊了一声,桥上瞬间乱作了一团,姜大强推搡着前面的老人,却被云梦甩出的石子砸中了他的后心。
“再动,老子让蛇先咬断你的舌头!”
云梦冷冷的喝道,她伸手摸出透骨钉甩了出去,刚好钉入一条跃起的蛇七寸。
墨炎的剑光在桥上翻飞,蛇头“扑通”掉进了泥水里,瞬间激起了一片泥浆。
难民们这才发现,河床的淤泥里竟藏着十几条黑鳞腹蛇,正吐着信子逼近。
“夫人,上船!”
墨羽突然从她身后捞起她,跃上了停靠在岸边的破船上。
这是暗卫们用红柳枝扎的筏子,昨天夜里才偷偷拖到岸边来。
云梦刚站稳,就看见孙翠花扒着船帮要往上爬,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被拔掉的血渍。
“下去,你太重,船会沉。”
云梦用脚尖点了点她手背,讽刺道。
孙翠花还想着要哭闹,却被墨渊拎着后领扔回岸上:
“敢碰夫人的船,就把你钉在桥头当路标。”
他说话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云梦后腰那块旧疤,是三年前被姜大海用柴刀砍的。
筏子刚离岸,桥东头的木板彻底就断裂了。
姜三龙抱着铁锅跳向对岸,却陷进了齐腰深的淤泥里。
他惊恐的目光扫过云梦,刚要呼救,就被墨炎甩来的绳子捆住拖上了岸:
“再敢单独行动,老子把你扔给蜥蜴!”
日头偏西时,队伍终于过了河。
云梦坐在沙丘上啃着压缩饼干,看着墨炎指挥暗卫清点人数,少了三个,都是姜家的远亲。
孙翠花趴在沙丘上哭嚎,却被云梦用蛇骨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你省点力气嚎,晚上还要挖沙枣根。”
“云姑娘,虎娃饿……”
王翠玲抱着孩子走过来,她嘴唇干裂得渗着血。
云梦从空间摸出块压缩饼干掰碎,混着温水调成糊状:
“去告诉其他人,今晚吃沙枣糊糊。”
她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半透明的液体,低声道:
“这是防蛇虫的药油,你涂在虎娃的脚踝上。”
墨渊从远处走来,他的靴筒上沾着淤泥低声说:“夫人,桥东头发现赵天的远房表弟,正在和流民倒卖蛇肉。”
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替她拂去肩头的沙粒。
云梦扬唇冷笑一声,将玻璃瓶往王翠玲手里一塞,然后冷声道:“把人带过来,我要亲自教教他怎么做人。”
夜幕降临时,篝火在沙丘下燃起。
云梦靠在墨炎肩头,看着孙翠花被赤槿按在地上涂草药
她刚才偷喝了虎娃的药汤,被小绿蛇咬了手腕。
“疼吗?”墨炎的声音混着烤肉香传来,掌心覆在她小腹上轻轻打圈。
“疼,不过更疼的还在后头。”
云梦咬了口他指尖的烤肉,含糊不清的应道。
她转头望向被绑在胡杨树上的男人,赵天的表弟正哆哆嗦嗦地看着她。
“听说你想把虎娃卖给人贩子?”云梦声音冷得如冷夜的冰。
男人脸色煞白,刚要辩解,就看见云梦指尖的透骨钉擦着他的耳垂飞了过去,然后钉进了身后的树干上。
“从今天起,你每天替我去红柳丛喂蛇,要是敢偷懒,它会咬断你的脚筋。”
云梦蹲在他面前,小绿蛇从她腰间窜了出来,蛇信子舔过男人的脚踝,同时云梦的警告声了传来。
这时墨渊递来碗热汤,碗沿上还沾着几粒珍珠米:“夫人,该喝安胎药了。”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不远处交头接耳的姜家人。
只见姜大海正用破碗分着发霉的粟米,姜二虎的眼神不时飘向她的药囊。
这一夜,沙丘下的篝火忽明忽暗。
云梦躺在空间的大床上,听着墨炎和墨渊在门外低声的交谈,她指尖轻轻抚过小腹。
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时,她正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检测到可复制物品:沙漠巨蜥鳞片,距离30步】。
“嗯,明天该教孙翠花辨认毒蘑菇了。”
她对着虚空轻笑,小绿蛇盘在她的床头柜上,蛇信子随着空调的微风轻轻抖动。
远处传来嘲杂声时,云梦己经在墨渊怀里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