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辞荣，兄友悌恭
未时三刻，冬日暖阳斜照紫禁城，金銮殿檐角的铜铃在微风中轻晃。
三十六名金甲武士，身披鎏金铠甲，手持长戟如松而立，殿前广场上，文武百官身着崭新朝服，绣纹在阳光下流转，宛如云霞铺地。
后宫方向，太后的步辇缀满珍珠流苏，在宫娥簇拥下缓缓前行。
皇后亲自为太后，整理着织金披风轻声道：母后今儿玄策这孩子可要大放异彩了。”
太后轻抚翡翠佛珠，浑浊的眼中泛起笑意：但愿他别像年轻时的陛下，总爱拗着性子。”
随着三通鼓响，宫门缓缓推开。
镇南王楚玄策身着玄色锦袍，衣袂间金线暗纹流转，身姿挺拔如松。
柳依依头戴凤冠霞帔，珠翠摇曳生姿。
大皇子楚玄霆快步迎上，握住楚玄策的手用力一握。
二弟，昨夜御膳房按弟妹的法子做了桂花年糕，父皇尝了连说地道。”
柳依依正要回话，忽闻环佩叮当，太后在皇帝搀扶下步入大殿，满殿众人哗啦一声伏地。
恭请陛下、太后、皇后圣安！
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福寿安康！”
都起来吧。”
皇帝坐上龙椅，冕旒下目光审视着阶下众人，此次匈奴犯境，玄策率三千铁骑夜袭王帐，救回大皇子又救了边疆百姓。
又在边关教民耕种，实乃我大楚栋梁！”
他猛地一拍龙案，震得玉镇纸叮咚作响，二皇子楚玄策听封——朕封你为太子，赐东宫仪仗，统领禁军，监国理政！”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炸开锅。
老臣张大人拄着龙头拐杖颤巍巍起身，雪白的胡须抖个不停。
陛下！
自古立嫡立长，大皇子监国三载，朝纲井井有条啊！”
御史大夫苏怀安的笏板，当啷落地他女儿苏明玥脸色煞白，手中团扇滑落都未察觉。
武将区传来甲胄碰撞声，文臣们交头接耳的嗡嗡声中，柳依依看见三皇子楚玄烨扯着西皇子楚玄瑞的袖子，满脸震惊。
楚玄策突然摘下腰间象征皇子身份的玉牌，双手捧过头顶，重重跪地：父皇儿臣愿将太子之位让与大哥！”
放肆！”
皇帝龙袍翻飞，储君之位岂容推辞？”
大哥在京城批阅奏章十万余件，推行新政惠及百姓，百姓皆称仁德太子！”
楚玄策声音坚定，儿臣虽在边关略有战功，但治国安邦，大哥才是天命所归！”
大皇子楚玄霆踉跄上前，锦袍扫过台阶。
二弟！
你单枪匹马冲阵杀敌，又在清州教百姓种土豆，地瓜，玉米，这份胆识谁能相比。”
长幼有序，天经地义！”
楚玄策抬头时目光灼灼，儿臣愿为大哥手中剑、脚下盾，护我大楚江山！”
他望向柳依依，目光交汇间，她想起在石岭村分发粮种时，他将最后半块饼塞进自己掌心的模样。
太后突然轻咳一声：皇帝，你当年为了皇位，可没少和你皇兄较劲。”
她转动翡翠佛珠，如今看着孩子们兄友弟恭，倒比什么都强。”
皇帝怔了怔，忽而大笑：好！
好个兄友弟恭！”
他走下台阶，亲手扶起楚玄策，又握住楚玄霆的手，玄策听封——朕封你为镇国公，食邑万户，赐丹书铁券，黄金万两、良田千顷！
待玄霆登基，你就是护国柱石！”
老国公突然老泪纵横，颤巍巍地挤到近前：陛下圣明！
我这外孙啊，从小就倔，但心里装着百姓！”
他转头对楚玄策竖起大拇指，好小子比你外祖父当年有出息！”
随着封赏礼成，殿内钟鼓齐鸣，六十西名宫女手捧朱漆食盒鱼贯而入。
檀木托盘上，水晶盏盛着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碧玉碟中码着金丝缠花卷，更有冒着热气的鹿肉火锅，铜炉中炭火噼啪作响。
皇帝端起九龙玉杯：今日当浮一大白！
满殿众人纷纷起身，一时间玉杯相撞声清脆如环佩。
丞相王弘基捧着酒盏走到楚玄策面前，低声道：镇国公高义实乃我朝楷模。
日后朝堂新政......话未说完，户部尚书举杯打断。
王大人莫要谈这些扫兴事！
今儿该尽兴才是！”
女眷席间，柳依依刚被请入上座，便被一群夫人围住。
礼部侍郎夫人举着银匙舀了碗冰糖银耳羹：听闻王妃在边关教百姓制陶，这等巧思，快给我们说说！”
正说着，苏明玥托着鎏金酒壶款步而来眼波流转：镇国公方才拒位的风采，当真是惊才绝艳。”
鼓乐声中，三十六名舞姬身着绯红宫装鱼贯而入。
她们腰间缀着的银铃随着舞步轻响，手中长绸翻飞间，忽而组成西海升平字样。
领舞的舞姬足尖轻点，旋身跃上高台，手中折扇展开，露出楚玄策率军凯旋的水墨丹青，引得满堂喝彩。
五皇子楚玄霖突然跳上宴席间的空地，从侍卫腰间抽出长剑。
光看跳舞多没意思！
二哥，咱们比试几招助助兴。
他剑走游龙，招式虽稚嫩却气势十足。
楚玄策笑着起身，随手抄起案上的象牙箸，三招两式便将楚玄霖的剑势化解，引得满堂叫好。
酒过三巡，刑部尚书家的公子借着酒劲嚷道：早闻镇国公箭术超群，敢不敢与在下比试箭法。
老国公立刻拍案而起，小儿你先能拉开百石弓再说！
我外孙在边关可是百步穿杨！”
众人哄笑间，柳依依悄悄退至殿外回廊。
冬夜的风裹着细雪吹来，柳依依望着远处宫灯如星，想起石岭村的孩子们。
正出神时，楚玄策带着满身酒气寻来，将她裹进狐裘：在想什么？”
在想，这金殿的热闹，终究不如看着百姓吃饱饭安心。”
她靠在他肩头，远处传来丝竹声与欢笑声，明日我们便请旨去清州吧。”
楚玄策轻轻吻去，她发间的酒香听你的。”
他望着殿内举着酒杯向他们示意的楚玄霆，嘴角勾起笑意，大哥方才说，要在春耕时陪我们一起去教百姓插秧。”
月光如水，洒在金銮殿的飞檐上。
殿内丝竹声再起，这场交织着权力谦让与人间烟火的盛宴，正将兄弟和睦、君臣同心的佳话，刻进大楚的岁月长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