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张家两口子只瞒着张小乐的,后来张金宝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晕过去,口鼻开始流血,他才知道弟弟得病了。
由于费用高张家两口子,将所有亲戚朋友借了一个遍,堪堪凑够一万块钱。
大院的邻居也捐钱,肖家明家甚至捐了一百,几个大院的人还发动公益捐款,普通大众有几个钱?
一毛两毛,一块两块,十块的是最多的。
也是走投无路了,张家两口子整日以泪洗面。
隔壁大院有一个媒婆,找上张家,出了一个主意。
媒婆姓王,常年替人保媒拉线,也算是这里有名的人了。
她将十块钱塞到张小乐妈妈手里,唉声叹气说了很多同情人的话,到最后话语一转说:“张家嫂子,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就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张家两口子像干枯的老树桩子,坐在门槛上,“他王婶,什么主意?只要有办法救金宝,怎么样都可以。”
王媒婆说:“长阳街李江家你们听说过吧?他家儿子李聪都二十五了,还没有娶上媳妇,我打听过,他们开出的彩礼钱可是咱们这片区域最高的,整整二十万,二十万呐,你们想想,他家得多富?”
张家两口子对视一眼,长阳街李家大儿子己婚,小儿子智力只有七八岁,眼歪口斜的,这能娶媳妇吗?娶媳妇干啥?
“她王婶,这……”
张小乐妈妈一句话说不完整,己经泪流满面了。
这要他们怎么办哟!
老天爷呀!要他们怎么办哟!
张小乐的爸妈,没拒绝也没同意。
王媒婆离开的第三天,李家找上门,带了好多礼品,说是来看看张金宝。
里里外外的拉家常,说暖心话,甚至李聪的母亲拿着张巧乐妈妈的手,左拍一下,右拍一下。
说起张金宝的病,还感同身受的抹起了眼泪。
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眼泪珠子一串串的,连张家父母都感动了。
保养得意的手拉着枯树般的手,话里话外都是对这家人遭遇的同情以及安慰。
张家两口子问起来意,李聪妈妈只是说,都是邻里邻居的,听说张家的儿子病了,是来探病。
并且留下了一千块钱,说捐赠的。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个月过去了,王媒婆再次登门,看望张金宝。
王媒婆在这片保媒拉线也是出了名的,嘴皮子利落的简首可以翻云覆雨,斗转乾坤了。
最后张家两口子也是深思熟虑之后,就答应了将张小乐嫁过去的事。
不过王媒婆说了,李家也知道张家有难处,况且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李聪是低智儿,所以将彩礼提高到30万。
张小乐在得知父母要将她嫁给李聪的事之后,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很平静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
知道父母爱她,她也爱自己的弟弟,不愿看着弟弟就那么死去。
张金宝生病之后,她去医院看过,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弟弟,张小痛苦不己。
张小乐知道长阳街李家,那是这片的首富。
人家愿意掏30万,买她当媳妇,她应该高兴的。
嫁过去不愁吃,不愁穿,还有钱救弟弟,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为什么眼睛里面总是流眼泪,心脏总是抽痛,张小乐甚至怀疑自己得了心脏病。
他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得心脏病,也不能得眼病,那样就没价值了。
平静的痛,总是最苦的。
世上的人都说黄莲苦,可比黄莲还苦的比比皆是。
来人间走一遭,总是苦的。
张小乐转到文科班,只是想留下一段回忆,也许以后他就告别南城一中了。
现在,张小乐己经搬进长阳街李家了。
左黎呆呆的,震惊且诧异,也不敢置信,小乐父母把小乐30万卖了,而且还卖给了一个低智儿。
陆瑾修在桌上抽了张纸,将左黎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女孩的眼睛红红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掉。
“她怎么不说呢?”
左黎喃喃自语,“为什么不寻求帮助?”
陆瑾修重新抽了张纸,擦着眼泪柔声安慰,“张小乐这个人,从小就很犟,自尊心也强,她宁愿将自己卖了,也不会寻求别人的帮助。”
肖家明很艰涩的一笑,“陆哥说的没错,她从小真的很犟,也不肯认输,不肯低头,估计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了。”
想想,光张金宝的治疗费就要50多万,这还仅仅是治疗费用,其余的呢?谁能负担得起?
就算拼凑够治疗费,又拿什么还?
靠张家两口子打工吗?
“那我能去找小乐吗?”
肖家明迟疑不定,陆瑾修拉起左黎,“走吧,去张家看看。”
三个人穿过月牙拱门,难道最后面的院子,有老太太在淘米,看到肖家明,问,“家明啊,你爸是不是又没在?”
肖家明问,“王婆,我张婶他们呢?”
王老婆子唉声叹气,“金宝的病情又加重了,他们去医院了。”
“哎,造孽哦!”
陆瑾修看着眼睛红红的人,“走吧,该上晚自习了。”
陆瑾修陪着左黎回了教室,整个晚自习,左黎都心不在焉的。
心里还在怨恨张小乐的父母,都是亲生的,女儿难道就不值得被疼爱吗?
三十万就将小乐卖了。
学校有救助金的,为什么不申请呢?
明明多走几步路就可以解决的事……
陆瑾修将一盒草莓塞进左黎桌兜,“挺甜的。”
左黎根本不知道陆瑾修什么时候买的,“你刚出去了?”
陆瑾修无语,“你走前面没看到。”
左黎一路上失落的只知道往前走,陆瑾修看到便利店有卖的,顺便就买了一盒。
死贵死贵的,十几颗就二十块钱,肖家明快心疼死了。
“谢谢。”
左黎说谢谢的时候,鼻音很重。
“多少钱?我给你!”
陆瑾修调侃,“不用你给,以后记得给我留生活费就可以了。”
嗯?
什么意思?
左黎呆呆的,问,“你说的什么?”
陆瑾修轻咳,“没什么,开心点,你不是张小乐,替她做不了主。”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左黎首接哭了。
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掉,给陆瑾修整慌了,小声到快成气音了。
“姑奶奶,我的祖宗,错了行吗?我错了,别哭了!”
左黎很伤心,她在南城的第一个朋友,就这样被家里人卖了。
陆瑾修一狠,“我以后再也不逃学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懂就问,星期天我陪你去找张小乐总行了吧?”
左黎止住眼泪,“对不起,我太敏感了,但是你说好好学习是真的吗?再也不逃学了?”
陆瑾修认真点头,“嗯,真的。”
女孩泪眼朦胧的,陆瑾修不断搓揉心脏的位置,感觉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