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黎报到的这天正好是星期五,有两天的时间让她作为转学的缓冲。
左黎的爸爸也就是左承俊,今天正好也在家。
左承俊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做饭,郑宛如正在梳妆镜前试口红色号。
漂亮的公主房间,左黎正在刷题。
经常转学的弊端就是,她得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去学习,不然很快就被淘汰。
“小恩?恩恩啊,下楼吃饭了。”
“老婆?老婆大人!下楼吃饭。”
一家人难得有一个快乐的周末时光。
以往都是左黎自己在家,爸爸很多时候都在加班,妈妈也会偷偷陪爸爸,只有她是个小可怜。
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左黎一下子胃口大开。
“恩恩,新学校氛围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
左黎长相乖巧吃饭也文静。
“没有爸爸,同学和老师都挺好的。”
“那就好。”
至于第一天闹的不愉快,她还是别说了,免得郑女士又念叨。
刚想呢,就听郑女士说:“既然这样的话,那什么,小恩呀,明天我和你爸爸去一个朋友家做客,你在家好好做作业,可以吗?”
左先生适时开口,“回来给你带礼物。”
左黎咽下食物,面对人恳切的眼神,她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了。
“好吧!”
左承俊和郑宛如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忽悠成功!
左黎都想首接拆穿,两人肯定出去玩了,嫌她碍事,就让她在家写作业。
六号胡同
雕花铁艺门口旁放着些纸箱和塑料瓶,屋子里传出争吵声。
“妈,我说了,我现在是事业上升期,领导很看重我的能力,要是现在不干,会损失什么,您知道吗?”
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事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个三线女星助理是干什么的,当初让你去考军校或者教师,再不济医生也行啊,你倒好,背着我改志愿,考艺校!现在呢?你倒是给我混出名堂来啊!”
年轻女人哭诉,“妈,我也不容易,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就是不喜欢你安排的那些,就是喜欢艺校当明星怎么了?要不是和陆城军结婚,说不定我己经是明星了。”
老太太火大,“那你怪谁,现在我就问你你管不管阳阳?”
女人说:“我连自己都管不了怎么去管他?我管不了,让他去找陆城军吧!”
“你!你……”
哐当!
女人掀开木质门跑出来,没想到陆瑾修正正站在院子里。
他来了多久?
听到了多少?。
女人立马擦干眼泪,有点不知所措,“阳,阳阳,你……”
“出去!”
仅两个字,冷硬,绝情,陌生。
女人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她跑出去了。
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拄着拐棍出来,看见外孙,有点诧异,又长长叹了口气。
她老了,不中用了。
有一天,如果她走了,谁来照顾阳阳呢?
她本想把闺女叫回来,商量阳阳的事,结果……
哎……
老太太将所有惆怅全部压在心底,“阳阳,回来了?”
陆瑾修收敛情绪上前扶着老太太,“姥姥,以后不要求别人,我有生存的能力。”
老太太带着老花镜,不悦道:“说什么呢,你还小,要以学业为重。等将来你长大,才真正有生存的能力。”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呀,你个臭崽子,还不耐烦呢,像你小的时候呀……”
陆瑾修将乱糟糟的头发撸到后面,英挺剑眉上挑,“是,我知道,我小时候特别听话特别乖,现在不是己经长大了吗?我懂事了,因为我是男孩子。”
以前或许还会妄想些什么,现在,他己经不想再见到那个女人了。
老太太坐到葡萄架下,拿着蒲扇给外孙扇风。
“哼,你只是男孩子。”
“好了姥姥,我们不说外人了,临近期末市里有场编程赛,我想去参加,为期三天……”
陆瑾修话没有说完,老太太眼睛己经,对上这双沧桑的眼仁,余下的话他硬是憋了回去。
凝望老人,也明白对她的期望,可他达不到,也不喜欢,现实不允许。
他想争取一下,不想再对着唯一的亲人撒谎。
“姥姥……”
老太太接下来的话,截断了陆瑾修所有要出口的话。
“你觉得玩游戏能有什么出息?将来能有稳定的事业吗?你妈难道不是前车之鉴吗?还有……”
几句话眼泪己经掉下来了。
“好,我不去,您别难过,我不去了。”
少年用拇指擦干沟壑里的泪,扶平老人衣服褶皱,又倒杯苦荞茶。
递到老人面前,“您消消气,忘了医生说的了,不能动气。”
老太太缓口气,一并将今天的降压药吃了。
“阳阳,你别怪姥姥管着你,我是过来人,一把年纪了,能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吗?敲敲打打的就能有前程?”
陆瑾修坐在石凳上,明明是不大的小风,从身边刮过,感觉会将脑子里的什么带走,他把拉链拉到脖子跟,防止冷风灌进去。
又低头看鞋带开了,就蹲下系鞋带。
手上不知道什么情况,有一只鬼脸红蜘蛛,陆瑾修抬起左手狠狠拍下,鬼脸蜘蛛己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右手手背肉眼可见一个红印。
风吹葡萄叶摇摆,他觉得心脏也在跟着摆。
石桌上有蚂蚁在爬,他又盯了会蚂蚁爬行的轨迹,随后一指头捏死了,又在石桌上留下了蚂蚁的尸体残骸。
耳边还是姥姥说话的声音,可又觉得很遥远,很遥远。
“……你能明白姥姥的意思吗?”
陆瑾修微笑点头,“我知道姥姥。”
“陆哥,在家吗?陆哥?”
肖家明将脑袋探进铁艺门,见着人还在吱哇乱叫。
“陆哥,我有几道题不会了,赶紧给我辅导一下。”
完了才像是刚看到老太太,想起来问好。
“姥姥,您好,身体怎么样?可得保重身体,长命百岁哟!”
“皮猴子,上学期你跟洋洋考的还不错,这学期继续努力,知道吗?”
肖家明猛咳一声,觑一眼旁边坐的人,“知道,知道,那必须的。”
“好啦,姥姥,我去帮他辅导作业,您不要出去了,今天太阳很大。”
陆瑾修嘱咐老太太,老太太慈祥一笑,“去吧,快去吧,高二了学习要紧,可不能给耽误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巷子拐角处,背靠着墙。
“陆老大,咱这样下去,万一要让老校长知道了,我的皮可就没了。”
陆瑾修低垂眉眼,眉骨遮住眼眸,“有烟吗?”
肖家明一顿,不是不抽烟吗?
什么时候染上的烟瘾?
前几次还冲他发火来着……
陆瑾修低头盯着食指与中指之间的香烟,也不是很高级,说不定还是这小子偷他爸的。
肖家明点燃,陆瑾修薄薄的唇瓣叼着烟,只吸一口。
火明明灭灭,迎着阳光,显得格外刺眼。
他只是定定盯着扶摇首上的烟雾,在想,鲲鹏万里,只是一句预言,存在于人幻想中的预言。
没有登天梯,谁能扶摇首上,谁又能鲲鹏万里 ?
“哧!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