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下班时间到。
刘静带田小娥去了一楼更衣室。
推开更衣室的磨砂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香水味的暖风。
几个穿着时尚的姑娘正围在穿衣镜前，其中一个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见有人进来，立刻像被掐住喉咙的麻雀一样噤了声。
“正好都在，”
刘静拍了拍手，“给大家介绍下，这是咱们部门新来的同事田小娥，大家欢迎。”
田小娥往前迈了半步，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正好照在她脸上。
“大家好呀！我叫田小娥。”
她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以后请多指教！”
站在最前面的圆脸姑娘扯了扯嘴角：“你好呀！”。
声音干巴巴的。
旁边几个也敷衍地打了声招呼。
角落里，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始终背对着她们，正对着镜子仔细勾勒唇线，听到声音，连个眼神都没分过来。
刘静晚上还要值班，临走前交代道，“明天下班后部门团建欢迎新同事。陈欣怡，一会记得在群里发个通知。”
“好的主管。”
圆脸姑娘陈欣怡应了声，等刘静的脚步声一远，更衣室立马安静了。
几个姑娘立刻又凑作一团，时不时朝田小娥这边瞥两眼，压低的窃窃私语像蚊子似的嗡嗡响。
田小娥数着柜子编号往里走，发现自己的柜子正好挨着那个高马尾姑娘。
“你好呀！”
田小娥主动凑过去打招呼，声音里还带着雀跃。
高马尾姑娘“啪”地合上化妆镜，拎起包包就走，甩起的发梢差点扫到田小娥的脸。
田小娥这会儿正美着呢，压根没往心里去，还以为人家有什么急事。
她哼着小曲儿把工装挂好，然后掏出手机，给洛冥幽发了条消息：
【我下班啦，你什么时候下来？】
总裁办公室里，落地窗将暮色切割成几何形状。
洛冥幽和苏哲远相对而坐，桌上的普洱己经泡到第三道。
苏哲远掸了掸烟灰：“你父亲把那个替身接回老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回洛家？”
洛冥幽看了眼窗外：“下个月，老爷子大寿。”
“来得及吗？”
苏哲远皱眉，“万一老爷子把东西提前给他们了怎么办？”
“舅舅放心，我有分寸。”
苏哲远盯着他看了许久，重重吐出一口烟圈。
“臭小子，有事别硬扛，记得告诉我。记住，苏家永远是你的退路。”
洛冥幽嘴角扯出个笑：“知道了，舅舅。”
茶几上的手机亮起，田小娥的消息跳了出来。
洛冥幽扫了一眼，对苏哲远说：“舅舅，我先走了，田小娥这边，还要麻烦你跟下面的人交代一下。”
“去吧。”
苏哲远摆摆手，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我会安排。”
-
下班路上。
田小娥跟只欢快的小麻雀似的，从公司出来嘴就没停过。
她拽着洛冥幽的袖子，蹦蹦跳跳地走在人行道上。
“我跟你说，我们主管可好了！”
“她说明天要给我办团建呢！”
说完，她又扯住洛冥幽的衣角，问：“对了，团建是啥啊？”
洛冥幽看着她，嘴角不自觉上扬：“就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假惺惺地吃饭，表面笑嘻嘻，心里...”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促进同事感情。“
“原来是聚餐啊！”
田小娥完全没察觉他话里的讥诮，还沉浸在新工作的喜悦里。
路过便利店时，她突然撒腿就跑：“等我一下！”
没一会儿，她举着两支雪糕冲出来，献宝似的递给洛冥幽一支：“请你吃！”
田小娥舔着雪糕尖儿，问洛冥幽：“哎你还没说你在哪个部门？”
“研发部。”
洛冥幽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雪糕，“搞人工智能的。”
“人工智能！听着好高端啊！”
田小娥眼里放着光，“那你办公室在几楼啊？我平时可不可以去找你吃饭什么的。”
“西十五楼，姐姐要是想来，首接上来就成。”
“西十五楼？！”
田小娥猛地刹住脚步，“主管说了，三十楼以上是高管和研发区域，没预约的一律不准放行，牛发财，原来你是真牛啊！”
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咬着雪糕棍犹豫了一会，她小声嘟囔：“那个...要不以后我叫你苏明悠吧。”
洛冥幽挑眉：“为什么不叫牛发财了？”
“要你管！”
田小娥三两口把手里的雪糕嗦完，然后把雪糕棍扔进垃圾桶。
“我爱叫什么叫什么！”
洛冥幽：“好好好，都听你的。”
回到家后，田小娥一进门就踢掉鞋子，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丫子就往沙发上一扑。
她从包里掏出那本崭新的员工手册，哗啦啦翻得飞快，连洛冥幽递过来的水杯都没注意接。
“哎牛发财，你来看看这条什么意思？”
无人回应。
一抬头，她才发现洛冥幽去洗澡了。
水声哗哗响着，她又埋头研究起来，连膝盖跪麻了都没察觉。
等洛冥幽擦着头发出来，田小娥还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头发都被自己挠成了鸡窝。
洛冥幽想跟她说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她想起什么似的，光着脚啪嗒啪嗒跑到卧室，把闹钟调到六点五十，想了想又往前拨了十分钟。
明天是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
......
翌日。
天还没亮透，田小娥就睁开了眼。
摸过手机一看，才六点。
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来回，被窝里的热气都散尽了。
她索性爬起来，轻手轻脚去卫生间洗漱。
厨房里，煎蛋在油锅里滋啦作响，白粥咕嘟咕嘟冒着泡。
田小娥哼着走调的歌，把腌好的小咸菜码进碟子时，听见身后有动静。
转头一看，洛冥幽倚在门框上，头发还翘着一撮呆毛。
“姐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嘛。”
田小娥麻利地给煎蛋翻了个面，金黄的蛋液顺着锅边流下，凝成一条好看的蕾丝边。
“赶紧洗漱去，马上开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