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三周，高三（4）班来了位转校生。
"我叫苏雨晴。"站在讲台上的女生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她戴着医用口罩，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刘海长得几乎遮住眉毛。
班主任李老师指了指教室后排的空位："你先坐那里吧。"
苏雨晴低着头走向座位，宽大的校服套在她瘦削的身体上，显得空荡荡的。经过张浩身边时，他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寺庙里烧的香，又混着某种草药的气息。
"听说她是从七中转来的。"课间，王梦凑到张浩桌前小声说，"七中上学期不是有个女生跳楼了吗？好像就是她班上的。"
张浩皱了皱眉："别瞎传这些。"
但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苏雨晴安静地坐在角落，正用一支红色水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在她苍白的皮肤上，几乎透明得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放学时下起了小雨。张浩因为值日走得晚，经过女厕所时，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有人吗？"
哭声戛然而止。最里面的隔间门微微晃动，地上有一本黑色笔记本。张浩捡起来，封面上用红笔写着"名单"两个字，笔迹工整得近乎刻板。
他鬼使神差地翻开第一页，上面列着五个女生的名字：李婷、王梦、刘佳、陈悦、赵雪。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段诡异的文字：
"李婷的腿会断在三楼楼梯口，就像她推我下楼时那样。"
"王梦的脸会被开水烫伤，让她也尝尝毁容的滋味。"
张浩的手指开始发抖。这些都是他们班的女生，而最后一行写着："陈悦会是最完美的脸，我会在满月之夜得到它。"
笔记本从张浩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水渍斑驳的地砖上。这时，隔间门缓缓打开，苏雨晴站在那里，口罩不知何时摘掉了，露出下半张脸上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强酸腐蚀过，皮肤皱缩成可怕的紫红色。
"你看到了？"她歪着头问，声音出奇地平静。
张浩后退两步，后背撞上湿冷的墙壁。
苏雨晴弯腰捡起笔记本，动作优雅得像在捡一朵花："别担心，名单上没有你。"她凑近张浩，那股奇怪的香味更浓了，"除非...你想阻止我？"
第二天早上，李婷没有来上课。中午传来消息，她在三楼楼梯踩空，右腿胫骨粉碎性骨折。
"太邪门了，"王梦脸色发白，"李婷昨天还说梦见有人从背后推她..."
张浩猛地抬头看向教室角落。苏雨晴的座位空着，但她的黑色笔记本静静躺在桌面上，封面的"名单"二字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女生们在操场打排球，男生跑一千米测试。张浩跑完最后一圈时，听见食堂方向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冲过去时，人群己经围成一圈。王梦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指缝间冒出缕缕白烟。地上翻倒着一个保温杯，滚烫的开水洒了一地。
"有人...有人推我..."王梦哭喊着，被烫伤的脸颊开始起泡，"我明明拿稳了杯子..."
张浩抬头，看见食堂二楼的窗户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苏雨晴正低头看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更恐怖的是，她脸上的疤痕似乎变淡了一些，就像...就像正在愈合。
放学铃响后，张浩悄悄跟在苏雨晴身后。她没回宿舍，而是走向学校后山那片废弃的老校区。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时而像人，时而像某种多足的爬虫。
老校区的铁门锈迹斑斑，苏雨晴却轻车熟路地从缝隙间挤了进去。张浩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杂草丛中矗立着一栋上世纪的红砖楼，墙面上用红漆画着大大的"拆"字。苏雨晴走进一楼最右侧的教室，张浩蹑手蹑脚地靠近窗户。
教室里摆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前点着七根白蜡烛。苏雨晴站在镜前，缓缓摘掉口罩。令张浩毛骨悚然的是，她脸上的疤痕几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皮肤——那轮廓，分明是李婷的脸！
"下一个是王梦，"苏雨晴对着镜子轻声说，"然后是刘佳、赵雪..."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但陈悦的脸才是最完美的，我会在满月之夜得到它。"
镜子里突然浮现出另一张脸——一个满脸是血的女生，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那张嘴一张一合，声音却从苏雨晴口中发出："林小夏会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张浩倒吸一口冷气，踩断了脚下的树枝。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当他再次看向窗户时，苏雨晴——或者说林小夏——正首勾勾地盯着他，嘴角咧到一个正常人不可能达到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