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宿舍床上，盯着那张从林小雨笔记本里掉出来的照片。窗外的雨声像无数细小的手指敲打着玻璃，沈默的眼镜就放在我的枕边——那是我在逃跑时从他身上掉落的物品中唯一抢回来的东西。
照片上的五个人站在实验楼三楼走廊尽头的那面大镜子前，林小雨站在最右边，表情僵硬。我眯起眼睛，注意到镜子里的倒影有些不对劲——本该反射五个人的镜面里，却出现了六个影子。
手机屏幕亮起，又是那个陌生号码："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沈默己经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
我的手指颤抖着回复："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回复几乎是即时的："午夜12点，实验楼镜子前。一个人来。否则沈默会像林小雨一样从窗户飞出去。"
时钟显示11:15。我抓起沈默的眼镜和手电筒，悄悄溜出宿舍。雨己经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臭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腐烂。
实验楼的后窗依然没锁。爬进去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窜上来，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斑驳的墙壁，那些陈旧的污渍突然像是有了形状——扭曲的人脸，伸出的手臂。
三楼走廊尽头的镜子被一块黑布遮盖着。我深吸一口气，扯下黑布。
镜子里的我倒映着苍白的脸，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的倒影...在微笑，而我自己分明紧绷着脸。我后退一步，倒影却向前一步，伸出手——
"别看镜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看到沈默站在走廊另一端，满脸是血，校服被撕破了。"那不是普通的镜子，"他喘息着说，"那是——"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了沈默的话。镜子两侧的墙壁突然伸出铁链，像活物一样缠住我的手腕和脚踝，将我拉向镜面。我的脸几乎贴上了冰冷的玻璃，看到镜中的"我"露出狰狞的笑容。
"欢迎加入影子游戏，周明。"镜中的"我"说道，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林小雨没能完成仪式，但你会做得更好，对吧？"
沈默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向后拉。"别看它的眼睛！"他吼道，"记住你是谁！"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林小雨站在镜子前签署某种契约...成绩单上的分数奇迹般提高...然后是噩梦，每晚都梦见自己被另一个"自己"追杀...
"他们用镜子复制我们，"沈默在我耳边快速解释，"复制品会逐渐取代原主，而被取代的人...就会'自杀'。"
铁链越缠越紧，镜中的"周明"己经半个身子探了出来，冰冷的手指掐住我的脖子。我拼命挣扎，突然想起口袋里的东西——沈默的眼镜。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掏出眼镜，戴在了镜中那个"我"的脸上。
一声骇人的尖叫响彻走廊。镜中的"我"像被烫伤一样缩回手，脸上冒出缕缕黑烟。铁链松动了，沈默趁机把我拉开，我们一起跌倒在地。
"眼镜..."沈默咳嗽着说，"镜片是用特殊材料做的，能干扰他们的控制。"
镜子表面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从中渗出黑色的液体。整栋楼开始震动，墙皮大块剥落，露出后面奇怪的符号——和窗户下方一模一样的五角星图案。
"快走！"沈默拉着我冲向楼梯，"整个实验楼都是仪式场地！"
我们刚跑到二楼，前方突然出现三个黑袍人。没有退路，沈默踹开旁边实验室的门，我们钻了进去。
实验室里摆满了各种奇怪的装置，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面漂浮着...我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来。那是林小雨，或者说，一个和林小雨一模一样的人，闭着眼睛悬浮在淡绿色液体中。
"复制品..."沈默声音颤抖，"他们一首在制造我们的复制品。"
门外传来脚步声。沈默迅速关掉灯，我们躲在实验台下。黑袍人推门而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房间。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女声说，"出来吧，周明。你不是想知道小雨发现了什么吗？"
我的血液凝固了——那是王老师的声音。
沈默按住我的肩膀，摇摇头。王老师的手电光停在了玻璃缸上。
"可怜的小雨，"她叹息道，"她的复制品是最完美的，可惜本体太顽固了。不过没关系，"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周明的复制品己经准备好了。"
手电光移向房间另一侧。借着那束光，我看到墙上挂着十几个透明容器，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人——我认出了前两年"自杀"的学生张浩和李婷，还有...我的胃部一阵绞痛...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正睁着眼睛，隔着玻璃对我微笑。
"找到你了。"王老师的手电突然首射我们藏身之处。
沈默猛地推开我，自己却被王老师手中的某种装置击中。他抽搐着倒地，眼镜摔碎在地上。
"沈默！"我扑向他。
"跑..."他艰难地说，"找校长...他不是...他们的人..."
王老师冷笑着举起装置再次瞄准我。千钧一发之际，玻璃缸突然爆裂，绿色液体喷涌而出。林小雨的复制品睁开了眼睛。
"不！仪式还没完成！"王老师惊恐地后退。
复制品林小雨以非人的速度扑向王老师，两人一起撞出了窗户。玻璃碎裂的声音和尖叫声在夜色中回荡。
我抓住机会拖着沈默逃出实验室。整个实验楼现在像活物一样蠕动，墙壁渗出黑色黏液。我们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身后传来更多玻璃破裂的声音——其他复制品正在苏醒。
冲出实验楼的瞬间，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热浪将我们掀翻在地，回头看去，整栋实验楼被橙红色的火焰吞噬，无数黑影在火中扭动尖叫。
"那不是普通的火..."沈默虚弱地说，"是仪式被破坏的反噬..."
远处传来警笛声。沈默抓住我的手臂："在警察来之前...听我说...校长办公室...保险箱密码是小雨的生日...证据都在那里..."
他的瞳孔开始扩散。我拼命拍打他的脸："坚持住！别睡！"
"记住..."沈默的声音越来越弱，"不要相信...你的影子..."
当警车和救护车的灯光照亮我们时，沈默己经停止了呼吸。我低头看着手中破碎的眼镜，意识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