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科进士游街到今日己经过去了三日了,昌平侯府也是大庆了三日,终于在今日稍微沉寂了些许。
那日在天揽月,沈明禾也终归没有从安阳郡主口中听来那些事儿所谓的旧事儿。
回府后沈明禾也向自小在京中长大的栖竹打听了一下。只是栖竹是被买进来的,知道来的消息有限,只知那天揽月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销金窟,其他的也是一概不知。
沈明禾看着手中的这枚白玉牌,还在想些什么,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裴悦芙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色煞白:“明姐姐,不好了!”
……
一个时辰前,昌平侯府,正院。
永安伯夫人林氏端坐在黄花梨圈椅上,一袭绛紫色织金马面裙,发间的累丝金凤钗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眼角余光却在打量着对面面容略显僵硬的顾氏。
三日前,她那不成器的儿子翟季突然求到她跟前,说要纳昌平侯府的表姑娘为妾。这倒是稀罕事——虽说季儿这些年招惹的姑娘不少,但主动求到她面前的还是头一遭。
“母亲,儿子这次是认真的。”翟季那张惯会哄人的脸上竟带着几分罕见的执着,“那沈姑娘,儿子一定要得到。只要纳进府中,我就收收心,到时候娶谁为妻都是母亲说了算!”
林氏想起儿子说这话时眼中闪过的兴奋,不由得皱了皱眉。她这个独子,自小被老太太宠得无法无天。十三岁就收了房里人,这些年玩的丫鬟、姑娘都不知凡几。
偏生老太太、太后娘娘都护着,老爷又不管,倒养成这般混账性子。
这沈明禾上次在宫中她见过一次,还和月婉有了争执,不倒确实是个机灵貌美的姑娘。
但她派人去打探了这昌平侯府的表姑娘,打听来的消息更让她皱眉。
这姑娘竟与豫王有些不清不楚,昌平侯夫人正急着要把她嫁出去。这样六亲不全又声名有瑕的女子,便是做个通房都嫌脏了他们永安伯府的门楣。
可季儿难得开口……
左右不过一个女子罢了,入了府自有自己来管教。
这般想着,林氏放下茶盏,腕间的翡翠玉镯与赤金嵌宝镯在手腕上相携,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家季儿难得对个姑娘上心,虽说是个丧父的表姑娘,但想着,总是昌平侯府的亲戚,我便亲自来问问。”
顾氏闻言一怔,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绞紧。她原打算随便找个小门户官宦人家把沈明禾打发了,怎料永安伯府的那个纨绔翟季竟看上了她?
真是个不安分的东西……
“永安伯夫人说笑了。”顾氏强笑道,“令郎何等身份,我那外甥女怕是……”
“无妨。”林氏摆摆手,“听说那姑娘生得标致,又读过书,正好陪季儿解闷。”
“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我们愿以贵妾之礼相迎。”
不是娶妻,竟是纳妾?
顾氏暗自咬牙,这永安伯府,当年不过是个破落户,全赖翟太后得势才鸡犬升天。偏生如今门第显赫,连侯爷都要给三分颜面。
顾氏虽说确实要解决沈明禾这个心头之患,这永安伯府世子的贵妾也不算是辱没了她沈明禾。只是这翟季在京中的名声谁人不知?
若真把沈明禾送过去……
只怕侯爷那一关也是难过……
顾氏斟酌着词句:“这……毕竟是姑娘的终身大事……”
见顾氏有意推辞,林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亲自登门,这顾氏竟还敢拿乔?
林氏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突然话锋一转:“这婚姻大事确实是姑娘的终身大事,我家那丫头到现在也没说话人家呢。”
“说起来,贵府大姑娘也有十七了,这婚事可有着落了?”她故作关切地倾身,“大姑娘那般品貌,我倒是认识几家夫人,家里都有不错的儿郎……”
顾氏听了林氏这话,脸色一变。这京中谁人不晓昌平侯府的大姑娘和豫王殿下的婚姻是两家默认的,只等一道赐婚圣旨就摆上明面上的。
今日这林氏竟敢这般言语,看来这广明湖的事果然传出去了!她攥紧帕子,不管是为了侯府的颜面,还是容儿的婚事,沈明禾都必须尽快解决……
“多谢夫人好意。”顾氏强压下心头怒火,“容儿的婚事,淑妃娘娘自有主张。”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明丫头的婚事,虽我是侯府主母,但终究是舅母,还要问过她母亲才是。”
林氏见顾氏己然动摇,便见好就收。毕竟道理终会想通的:“那便等夫人的好消息了。”
……
云水居。
“母亲居然没当场回绝!”裴悦芙急得首跺脚,“那翟季是什么东西!明姐姐怎么能……”
沈明禾按住她发抖的手:“别急,慢慢说。”
她的声音平静,可指尖却冰凉得吓人。翟季……那个在绮梦阁险些毁了她的畜生!
“我去找母亲说理!”裴悦芙转身就要走。
“站住。”沈明禾一把拉住她,“你这样去,只会让事情更糟。”
裴悦芙红着眼眶回头:“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