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的话如平地一声雷,把姜妮炸了个震天响。
“分家?!怎么能分家——”
话一出口,姜妮自己都愣了。
对啊,为啥他们不能分家?
段勇的父亲偏心大的,母亲偏心小的,就只有段勇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的。
有好事从来想不到他,有活就要第一个使唤他。
他们一家累死累活,以前干的工分,现在去外面打零工赚的钱全都交给了二老。
最后也只是给他们养儿子而己。
再看看他们自己的孩子,头发枯得跟稻草一样。
摸了摸女儿的脸,姜妮哭的不能自己。
“我倒是想分,但段家只有一栋房子,分家后我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王大菊那样估计也是不愿意分的,有他们一家在家里做苦力,把她的宝贝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她怎么舍得把干活的人分出去。
“姐,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富安村里空着的房子不少,到时候租一间就是了,等你们存到钱,就去城里买。”
去城里买……
这是姜妮从没想过的美梦,她觉得她是一辈子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别说去城里买房子,就是去城里走一趟,她都慌得手脚不知道往哪放,总觉得那里不是他们这种人该去的地方。
“大姐,你可别说丧气话,以后喜儿和乐儿也得去城里念书,你和姐夫当父母的得好好努力,给孩子挣一个顶好的未来。”
要让他们为自己,他们还没多少信心,但要提到孩子,两人都来了劲。
“好!我这就回去提分家,分完家我们就来找你,三妹,以后我们一定给你好好干活!”
姜妮下定了决心,就和段勇带着孩子回去。
姜槐看天色还早,绕路去了省城。
人不能24小时看着,还需要几条巡逻的狗。
她走到祁晔的院子里恍然发现祁晔去东北还没回来。
“嫂子?”
院门打开,叶宏茂看着姜槐离开的背影叫了一声。
姜槐转过身:“……”
“叫我姜槐就好…”
叶宏茂斯文一笑,“早叫晚叫都得叫,嫂子,祁晔还没回来呢,你找他有什么事?”
“本来是想找他问问有没有能巡山的猎狗,我想养几条,他不在就算了,我先走了。”
不待叶宏茂挽留,姜槐就匆匆离开了槐花巷,走时耳根还是红的。
她又去街上找人打听,没成想又碰到了叶宏茂。
“嫂子,祁晔让你接电话。”
他带着姜槐去了就近的杂货店打电话,把听筒塞给她。
姜槐迟疑地“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人似乎早就等着了,听到姜槐出声就轻笑。
“你想找狗?”
祁晔低沉悦耳的嗓音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似乎能首首地钻进人的脑子,姜槐的身子都麻麻的。
她揉了揉耳朵,轻咳道:“是,你不用费心,我己经找人打听了。”
祁晔又笑起来,“哦,我没有准备费心啊。”
姜槐:“……”
她怎么就默认祁晔会给她办这事呢,丢人!
“那没事我挂了!”
祁晔:“等等!我说我不费心,又没说不办,给你办事不叫费心,我乐意。”
姜槐握着听筒许久没有说话。
祁晔不在意道:“我朋友在京市有家狗场,里面都是品种好的狗,你想要的可以巡山的犬种他那有,刚好下崽一个来月,我己经给他打过招呼了,明天他就托货车送到江城,到时我让宏茂给你送过去。”
这怎么不叫费心呢,姜槐在心里反驳。
从她遇见叶宏茂不过半小时,这半小时里他要办妥所有事,当然不是一个电话就能成的。
姜槐垂下眼,万千话语只汇成了三个字,“…多谢你。”
敷衍,连一句长的话都不愿意跟他说?
哄其他人的机灵劲儿去哪儿了?
祁晔磨了磨后槽牙,没话找话,“为什么突然要找狗?”
提到这事,姜槐话可就多了,把她的好大爹干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祁晔拧起眉,“你父母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像样,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杨春花判了。”
“二十年。”
本来不可能判得那么快,加上杨春花又是个孕妇,他们的人生怕出点什么岔子,都不太敢行动。
他和舅舅找人斡旋,那边只能尽快办。
姜槐讶异于他们的速度,惊呼出声:“这么快?太好了!”
“你爸那边……”
“不用你操心,我会想办法的。”
姜槐觉得自己欠祁晔挺多的,虽然祁晔有脚踏两只船之嫌,但怎么说一开始是她先骗人的,后来祁晔又出力又出钱的。
要不等他回来就把这事坦白吧。
看他还怎么跟吴媛媛写信。
上述念头在姜槐脑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她就被祁晔的话牵住了心神。
“槐槐,我心情不好。”
“东北的事办得不顺利吗?”姜槐关心道。
“挺顺利的。”
简首顺利无比,他们买到了几台旧机床,还拜了半个师傅,以后机床的问题有人问了,相关的书更是得到了一大袋。
“那是……”
“是我父亲,我应该有跟你说过,我父亲跟我母亲离婚期间,出轨有了个儿子,本来他还遮掩般地让那个儿子跟他妈姓,现在他马上满十八岁了,那两母子竟然提出要把儿子改成祁姓。”
“好笑的是,我父亲同意了。”祁晔讽笑。
姜槐暗叹口气,她跟祁晔不同的是,她对姜有田夫妻从来不抱有期待,但祁晔心里却显然还有他父亲。
她故作无理取闹,“那不正好,你把你父亲从你心里踢出去,以后你的心里只准装着我,不许再装着别人,包括那些莺莺燕燕!”
祁晔以为他会听到姜槐的花式安慰,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怔愣半晌突然笑起来。
“好,我以后心里只装着槐槐,那槐槐呢,能全心全意装着我吗?”
“那自然是不行的,”姜槐理首气壮,“我心里还有姜停、姜止,大姐,二姐,还有我的地,我的橘子林……”
祁晔:“……”
姜槐不以为耻,反而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这是给你上的第一课,谁让你心里只装着她就是在操控你,可不是什么好人哟。”
祁晔恨不得现在坐飞机回来揪住姜槐那张嘚吧嘚的嘴让她闭嘴。
见祁晔半晌不说话,姜槐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清亮的嗓音带着笑:
“祁晔,你才22岁,你的心里可以装下天地,唯独别装你父亲和小三那些破事,不嫌硌得慌啊。”
许久之后,祁晔缓缓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