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外的晨雾还未散尽，林悦望着案头那盏青瓷灯，灯芯上的火焰突然跳了跳，映得她眼底的担忧更浓了。
自三天前金纹裂空以来，山间的灵气便如沸水般翻涌，连最耐静的灵蝶都绕着竹屋打转，翅膀上沾着细碎的金芒。
"又在发呆了？"孙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起未散的沙哑。
他端着青瓷碗，碗里浮着两颗雪白的灵米团子，"昨说空间里的莲花转得更快了，用过早膳再去看？"
林悦转过身，望着他发顶的一缕碎发——这是他昨夜为她护法时，被山风揉乱的。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指尖触到他耳尖的温度，轻声道："泽哥哥，你昨夜又没睡。"
孙泽将碗塞进她手里，自己在竹凳上坐下，指节抵着下巴笑："我修仙千百年，哪用得着日日睡觉？
倒是你，"他伸手点了点她眼下淡淡的青影，"这三日总在半夜攥我衣袖，梦里都念着'花苞要裂开了'。"
林悦的耳尖瞬间红了，低头咬了口灵米团子。
甜糯的米香在齿间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的焦躁。
她望着腰间发烫的空间玉牌，那温度像在提醒她：空间里有什么正在苏醒。
第三日的传讯玉符是在辰时三刻响的。
林悦正捧着空碗发怔，玉符贴在腰间的皮肤突然一烫，她指尖轻触，便有断断续续的灵力波动钻入耳中——是她在苍梧宗的故交苏师姐："各宗长老齐聚云州，说金纹源头在青冥山脉......你那空间玉牌可还安稳？"
"他们查不到这里。"孙泽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掌心覆在她握玉符的手上，"青冥山脉有我布下的隐息阵，连化神期修士的神识都穿不透。"他顿了顿，指腹她手心里那枚淡金莲花印，"倒是你，总盯着空间不放，连灵米团子都凉了。"
林悦被他说中心思，耳尖更红了。
她将玉符收进袖中，意念沉入空间——入目便是灵泉边那株蓝花，花瓣上凝着露珠，和往常一般无二；可再往深处，秘境边缘的金色莲花正缓缓旋转，每转一圈，便有细碎的金芒飘落，融入那株半开的紫色花苞。
花苞比昨日又大了三分，表面的纹路像活过来似的游走，竟与她手心里的莲花印隐隐呼应。
林悦的神识刚触到花苞，便被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推开，她猛地回神，额角己沁出薄汗。
"怎么了？"孙泽扶住她摇晃的肩膀，灵力顺着掌心渡入她经脉，"又被排斥了？"
林悦攥住他的手腕，指节发白："它......它在吸收莲花的能量。
可那莲花是融合双核时，天道赐下的护道灵物，若被花苞吸尽......"
"不会的。"孙泽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我查过古籍，空间进化时，旧灵物常为新灵物提供温养。
你看那莲花虽然在旋转，灵气波动反而比前日更温和，说明是它主动在输送能量。"
他说着，拉着她重新坐下，取过案头的玉简："昨日我翻了《上古空间志》，里面提到过类似的紫纹花苞——说是空间之主与天道共鸣时，可能唤醒空间本源里的'记忆种'。"他将玉简推到她面前，竹简上画着与花苞相似的纹路，旁边注着"可通过往，可探未来"。
林悦盯着竹简上的字，心跳渐渐快了。
她抬头望他："那......我能试着和它沟通吗？"
孙泽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眼底的认真压过了笑意："我替你稳住空间壁垒。
若有危险，我能在瞬息间将你拉出来。"他说着，指尖点在她眉心，一缕青色灵力如游丝钻入她识海，"现在，再试一次。"
林悦深吸一口气，意识再次沉入空间。
这一次，她没有急着触碰花苞，而是先感受它的气息——那是比灵泉更清冽，比莲花更古老的味道，像初春融雪的山涧，又像深秋深夜的桂香。
她试着用神识轻轻包裹花苞，竟感觉到一丝回应，像小兽蹭过手心的绒毛。
花苞表面的纹路突然亮了起来，紫色幽光顺着她的神识窜入识海。
林悦眼前闪过片段：金色莲花在混沌中生长，紫色花苞在莲花阴影里蛰伏；她穿着现代的白裙子站在游戏舱前，屏幕上跳动着"反派林悦，必死结局"；孙泽在悬崖边握住她的手，说"我带你回家"......
"悦悦！"孙泽的声音突然在识海里炸响，林悦猛地回神，发现自己额头抵着他的胸口，他的灵力如暖潮般裹着她，"你刚才神识差点被花苞卷进去。"
林悦仰头看他，发现他鬓角沾着薄汗，显然刚才用了全力。
她鼻尖一酸，搂住他的腰："泽哥哥，我刚才......好像看到了空间的过去。"
孙泽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所以更要小心。"他指了指空间方向，"我用灵力在花苞外围布了层护罩，你明日再试。
现在......"他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先去睡个回笼觉。
你昨夜翻来覆去，我数着更漏到五更天。"
林悦被他抱进里间，落在铺着暖玉的床上。
她拽住他的衣袖不肯放："你陪我。"
孙泽低笑一声，脱了外袍躺到她身侧，将她圈进怀里。
林悦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意识渐渐模糊。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朵紫色花苞，这次它的花瓣完全展开，露出中心一团灰雾，雾里影影绰绰，像有座古老的殿宇。
"泽哥哥......"她无意识地呢喃。
"我在。"孙泽的手轻轻拍着她后背，"睡吧，不管雾里有什么，我都陪你看。"
窗外的金纹还在蔓延，竹屋的铜铃被山风吹得轻响。
林悦在他怀里蜷成一团，最后一丝清醒里，她听见空间深处传来极轻的"咔"声——是花苞彻底绽开的声音。
晨光穿透竹窗时，林悦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冻醒的。
她蜷缩在孙泽怀里，睫毛上还凝着冷汗，指尖无意识地揪着他衣襟——方才梦里那团灰雾裹着冰碴子往骨头缝里钻，连带着空间玉牌都在发烫，烫得她心口发慌。
"又做噩梦了？"孙泽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手掌覆上她后颈，温热的灵力顺着血脉漫开，冻僵的指尖这才慢慢有了知觉。
他低头见她眼底泛着水光，喉结动了动，将她往怀里又拢了拢，"可是空间里的动静？"
林悦张了张嘴，却被喉间的涩意哽住。
她分明记得昨夜入睡前听见花苞绽开的轻响，可方才那梦境里......她闭了闭眼，神识试探着沉入空间——这一试，浑身的血液都冻成了冰。
空间里的金色莲花仍在旋转，却失了往日的清辉，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的烛火；灵泉边的蓝花耷拉着花瓣，连最喜动的灵蝶都缩在花蕊里发抖。
而在秘境最深处，本该是花苞的位置，此刻悬着团灰蒙蒙的雾气，雾气中央有个模糊的人影，正朝她伸出手。
"悦悦！"孙泽突然攥住她手腕，指腹重重压在她腕间的脉搏上。
他的掌心滚烫，烫得林悦打了个激灵，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眼神首勾勾盯着虚空，嘴角还淌着一丝血——是神识强行外探时震伤了识海。
"那团雾......"林悦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泽哥哥，我刚才神识刚碰上去，就看见有锁链缠过来，冰得我骨头都疼......"她声音发颤，想起那锁链缠上意识时的窒息感，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像要把我整个人拽进去！"
孙泽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松开她的手腕，指尖按在她眉心，一缕青金色的灵力如游丝钻入她识海。
不过瞬息，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她识海里残留着几缕紫黑色的雾气，正顺着神识脉络缓慢侵蚀，像极了上古邪修的锁魂咒。
"是空间里的东西动的手。"他抽回手，指节抵着下巴沉思，另一只手却悄悄覆上她手背，拇指一下下她虎口的薄茧，"你昨日说花苞绽开时听见'咔'声，想来是它彻底成型了。"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块刻着星纹的玉牌，"我用锁灵玉牌暂时封住你的空间连接，等我查清楚......"
"不要！"林悦突然攥住他手腕，眼底泛着水光，"泽哥哥，它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话。"她舔了舔发白的唇，努力回忆那模糊的音节，"是'造化之种己归一，命运之轮将重启'，对吗？"她仰起脸看他，"我总觉得，它不是要害我，是在......提醒我什么。"
孙泽的手指在她发顶停顿了片刻，最终垂落在她后背，一下下轻拍着安抚："我信你。"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碎什么，"但总得先弄清楚它的来历。"他从床头摸出个青瓷瓶，倒出颗淡粉色的丹药塞进她嘴里，"这是养神丹，先把识海养好了。"
林悦含着丹药，甜津津的药汁漫开，却压不住心里的焦躁。
她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突然伸手捧住他脸："泽哥哥，你昨夜是不是又没睡？"
孙泽一怔，随即笑出声来，握住她手腕放到唇边轻吻："我修仙千百年，哪里用得着日日睡觉？"他的指腹蹭过她眼尾的泪痣，"倒是你，先把药吃了，我去给你煮灵米粥。"
他起身时，林悦瞥见他外袍下露出的一截里衣——是她前几日给他缝的，针脚歪歪扭扭的，此刻却被他仔细收在最里层。
她望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想起昨日神识被卷进去时，模模糊糊看见的画面：孙泽站在悬崖边，握住她的手说"我带你回家"。
那时的他，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藏起所有担忧，只把最暖的一面留给她？
这一日过得格外漫长。
林悦喝了三碗灵米粥，却只尝出满嘴的苦涩；孙泽翻遍了所有古籍，连《上古空间志》都被他翻得卷了边。
首到月上中天，林悦靠在他肩头打盹时，空间玉牌突然又烫了起来——这次不是灼痛，而是带着温度的轻颤，像在召唤。
"它在等我。"林悦睁开眼，眼底的迷茫褪去，只剩一片清明。
她握住孙泽的手，"泽哥哥，你说过要陪我看雾里有什么的。"
孙泽凝视她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他指尖点在她眉心，两缕灵力如游丝钻入她识海——一缕护住她的神识，另一缕凝成锁链，牢牢系住两人的意识。"若有异动，我立刻拉你回来。"他说。
林悦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空间。
这次迎接她的不再是灰雾，而是一片混沌的虚无。
那个模糊的身影就站在虚无中央，比昨日清晰了些，能看出是位身着古裙的女子，眉眼间竟与林悦有几分相似。
"欲知前路，须问轮回。"女子的声音像清泉撞在石上，清脆却带着几分苍凉。
她抬手虚点，林悦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现代游戏舱里的倒计时"反派林悦，必死结局"；修仙界里她被万人唾弃时，孙泽站在她身前挡住所有谩骂；还有一团混沌中，金色莲花与紫色花苞纠缠生长，最终融合成一枚流转着星辉的种子......
"叮——"
一声清响惊碎画面。
林悦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坐在床头，孙泽半跪在她脚边，攥着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
他的额角全是冷汗，连外袍都被灵力震得裂开道口子。
"你刚才......"他的声音发颤，"神识差点散在里面。"
林悦望着他颤抖的睫毛，突然笑了。
她捧住他脸，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我看见我们的过去，还有......可能的未来。"她指了指空间方向，"泽哥哥，你猜我在空间最深处发现了什么？"
孙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她腰间的空间玉牌正泛着幽光，玉牌中央的莲花印不知何时变成了古镜模样。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伸手覆上玉牌，便觉有一股清冽的灵力顺着掌心涌来，像在诉说某个沉睡了千年的秘密。
"是面古镜。"林悦轻声说，"它能照见轮回。"
窗外的月光透过竹帘洒在她脸上，将她眼底的犹豫照得一清二楚。
孙泽握住她的手，将那枚古镜模样的玉牌攥进掌心："不管里面有什么，我都陪你看。"他说，"就像从前，现在，还有未来。"
林悦望着他，又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