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辞被这声惊天动地的喊声喊得猛地从梦境里惊醒过来,他心里过于震惊,起身时动作幅度没把握好,“扑通”一声,从床上掉下来。
他轻嘶一声,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噌的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床上。
裴晏辞满脸不可置信,那是小时候的他?
不仅亲了桑桉的脸,还……还亲了她的嘴?!
可是,可是,可是明明他小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她!
可为什么在那个梦里,他看上去和桑桉关系很好很好的样子,他还……说出了“让她成为他的人”那种话。
但尼玛她当时只有三岁啊!
裴晏辞一时不知该骂自己禽兽,还是该夸自己这么小就知道给自己找老婆,找得还特别好!
长大的他一下就喜欢上了!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先前没有这段记忆!
那桑桉呢?她有吗?
裴晏辞自问自答,大概率是没有的,三岁的小孩再记事,也记不住所有的事。
但总归有人记得。
他起身,想了想,先朝江祁的房间走去。
……
片刻后,江祁的房间里。
江祁看了一眼来找自己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玩着棋子的动作不停,“有事?”
裴晏辞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看着桌上的命棋,不答反问:“在算命?”
江祁道:“嗯,随便算算。”
“算什么?”
“也就算算你和桑桉最后能不能成。”
此话一出,裴晏辞嗖的一下坐好,追问:“算出结果了吗?”
“…还没。”江祁有点心累地回他,“你是不是除了和桑桉有关的事,其他的什么都不在意?”
不等裴晏辞回话,他接着道:“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也是这样。”
裴晏辞眸子里光芒翻动,他声音近乎迫切:“我小时候和她关系是不是很好?”
江祁将几个棋子抛到空中,他看着黑白色的棋子翻转,道:“在狐妖那件事之前,很好很好,你对她占有欲强得不像话,比狼对骨头、吃货对食物的占有欲都强。”
“还特别听她话,有求必应,百依百顺,能抱着她走绝不让她自己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祖宗呢。”
裴晏辞:“……”不会比喻可以不用比喻,什么叫吃货对食物?
还有祖宗?
嗯,虽然听着确实像祖宗。
他进入正题:“但我不记得了。”
江祁看着棋子一颗颗落到地面,肃然道:“你当然不记得,你是唯一一个亲眼目睹狐妖那件事的人。”
裴晏辞喃喃低语,不可置信:“我,目睹了那件事?”
江祁道:“对,我们当时找到你和桑桉时,你浑身都是血,倒在地面,看上去跟死了一样。”
“桑桉站在你身侧,手上满是鲜血,而她身前,是一个被贯穿心口和妖田,己经死去的狐妖。”
“她转过身时,我们才看到,她另一只干净的手里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蓝绿色相间的珠子。当时的我们只能知道不是妖丹,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看到我们到来,她也跟没看见一样,将那颗珠子喂进你嘴里,嘴里不知说了什么,我当时只隐隐听见“遗忘” “记忆” “活着”这几个字眼。”
裴晏辞嘴唇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听见自己沙哑不堪的声音传来:“那是……她……是她的……”
江祁替他将说不出的话补上:“本源灵珠。”
“丧失本源灵珠者,灵根等级降级是基本,最起码得低一大个品级。我听说她几月前测资质时,刚好够到极品灵根那条线,那她原本的灵根等级最起码得是接近天品的极品。”
“除了灵根降级,她的身体也会一点点变差,记忆力也会越来越差,一个个所认识的人从她脑海里消失。到最后,她连自己是谁都不会记得。”
“……”
裴晏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身的,他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如呓语般喃喃道:“我……我去还给她……”
“我去……把她的东西还给她。”
江祁盯着最后的棋子转动,神色严肃,道:“还给她,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会死。”
裴晏辞:“……”
江祁跟没注意到他的沉默似的,接着道:“而且,她既然给了你,这么多年也没找你要,可见是不要你还的。”
裴晏辞自欺欺人道:“她当时还那么小,可能是不记得这件事。”
江祁揭穿他的谎话:“你觉得可能吗?其他事她或许不记得,但那天的事她一定记得。”
他看着最后一颗棋子转动停止,是正面。
江祁严肃的神色消失,跟大爷一样靠到椅背,道:“你其实不必过于在意这件事,我算出来的结果是你们二人最后一定能成。”
“既然能成,她肯定活了下来,还没有忘记你。”
裴晏辞听着他的话,冷静镇定下来,却骤然问了一句:“你算得准吗?”
江祁活像是错付了一般看着他,扬起声音:“你质疑我的技术?”
裴晏辞恢复往日的懒散,道:“你一个半路出家的有什么技术?”
“那你刚才一听到我给你和她算命,那么紧张兮兮的做什么?”
“求个心里安慰。”裴晏辞面不改色道,“毕竟我心灵脆弱。”
江祁:“……”
他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裴晏辞心灵脆弱?那其他人是什么?心碎成渣?
他摆摆手,赶裴·心灵脆弱·晏辞:“滚滚滚。”
裴晏辞却不听他的,他坐回去,嘴角擒着一抹笑意地看着对面的蓝衣男子,狐狸眼微挑,瞳眸里坠着细碎的光亮,像是要勾引谁一般。
“干嘛?”江祁受不了裴晏辞这么看自己,因为凭借过往的经验来看,准没好事!
他抱住自己,和他讲理:“我可是安慰了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我这么善良,当让不会恩将仇报。”裴晏辞一只手支住下巴,满脸真挚地看着他,诚恳道:“只是想问你一些事。”
江祁:“什么事?”
裴晏辞:“关于我小时候和…桉桉的事。”
听到桉桉这两个字,江祁稀奇道:“怎么改口了?之前不是还叫名字吗?”
裴晏辞语气镇定得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却带着不宜质疑的肯定:“做了个小时候的梦,梦见我给她盖了章,她是我的人。”
江祁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裴晏辞说的是哪件事,他道:“你发烧那一次?”
裴晏辞:“嗯。”
江祁想到桑妄的那些嚷嚷,问道:“你当时真亲了桑桉的脸和嘴啊?”
裴晏辞:“…嗯。”
江祁点评道:“禽兽,人家当时才三岁,你也下得去嘴。”
裴晏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当时又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是想让她成为我的人。”
“再说了,我这样总比某些二十好几了还连个老婆人影都没有的人强得多。”
江祁嗤笑一声,毫不留情怼他:“但你现在又没追到,人桑桉小时候我估计着她也是把你当哥哥看,结果你确实是想当人家哥哥,只不过是情哥哥。”
“现在你是她师傅,她把你当师傅,结果你又想当情师傅了。”
“裴晏辞,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裴晏辞脸皮厚,这些话只能让他轻微躁得慌,他懒懒应声:“叫什么?”
江祁讥诮道:“干一行,破防一行。行行成禽兽,专业图谋不轨桑桉。”
裴晏辞这次没有反驳,肯定他:“我确实对她图谋不轨,在她面前是个禽兽。”
“但只要能得到她,禽兽算什么?只要她想要,我就能把自己打包送给她。”
江祁:“……”
死恋爱脑!
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