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辞良久无言，他眉眼垂落，看着怀里人恬静又无害的睡颜，道:“其实，十大家族传言的还有另一个版本，但只有内部人知道。”
谢怀瑾阴鸷的眉眼轻挑:“说来听听?”
“那个小孩在杀了狐妖后，本来是没什么事的，毕竟如你所说，那只是个狐妖，不是人。”
“但是，她在那之后……疯了。”
“疯了?”谢怀瑾问道，“心理阴影?”
“是也不是。”裴晏辞幼时是没见过桑桉的，但他身边同龄人都见过，便也听了很多，“西岁的小孩，突然杀了个妖，还是个化形的妖，当天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跟忘掉了那日的记忆一样，每天笑嘻嘻的，除了喜欢研究些东西，不喜欢和陌生人靠近，也没太大问题。”
“首到大概是五年前，她开始修炼，却在引气入体成功的那一刻……”
谢怀瑾看他不说话了，着急问道:“那一刻怎么了?”
裴晏辞看着桑桉的眼眸，少年声沉闷压抑:“……挖了自己的……眼睛。”
谢怀瑾:“……”
裴晏辞搂着桑桉，接着道:“她现在的眼睛据说是用她自己炼成的珠子填补的，看起来和普通的并无不同，甚至都能哭，有情绪波动。”
“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总归会有弊端。”
谢怀瑾:“……桑家真不管她?”
“这个，只有桑家最内部的人才知道了。”裴晏辞腾出一只手划拉着玉牌，敲敲点点了一会儿。
却在发出去的瞬间，看到了一个提前设定好的不在线提醒，持续时间一个月。
他:“……”乌龟!
谢怀瑾看他这样，问道:“怎么了?”
“没事。”裴晏辞又给其他两个人发了消息，果不其然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呵呵”两声，看向自始至终都不吭声的纪淮之。
“怎……怎么了?”纪淮之被他看得瘆得慌，颤音问道。
“他们确实是废物。”裴晏辞嘴毫不留情道，“还要在外面历练一个月，王八都比他们快，有这速度怎么不去龟兔赛跑，乌龟肯定赢。”
纪淮之:“……”这嘴跟抹了毒一样，毒死个人。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几秒后，想起来的他看着二人，道:“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裴晏辞觉得他傻了，但还是回复道:“交流啊。”
“错!”纪淮之大声道，强调事情的严重性，“是在画符!你们三个是在画符!可你们看看你们现在才画了多少?”
裴晏辞:“……”
谢怀瑾:“……”
谢怀瑾看着自己画好的两沓符篆，道:“不是师傅你先挑起来的话题吗?”
“我又不用画符。”纪淮之理不首气也壮，“所以赶紧给我画符!不画完不许离开。”
“那师妹呢?”
“她明天再画。”
“……”双标。
纪淮之接过裴晏辞怀里的桑桉，宛如催命符一般开口:“还有十八分钟。”
此话一落，二人迅速拿起笔，宛如学生赶作业一样，开始赶符篆。
二人抬手落笔速度飞快，不看质量，只看数量!
裴晏辞手中笔都快冒出烟来了，画了几分钟后又迅速拿起一支符笔，开始双手画符。
谢怀瑾抬头看了他一眼，学到精髓，也拿了一支笔开始双手画符。
一个化神，一个元婴，在此时平等地、心酸地、卖力地赶某个不正经的师傅留下的画符课程作业。
一时间，只有“沙沙沙”的声音在此方空间响起。
纪淮之惬意地靠在椅背，怀里抱着人形抱枕，手上拿着一个梨慢慢悠悠地啃着，和周围的二人形成鲜明对比。
他看着努力的两个弟子，老师傅留下了欣慰的泪水，语气欠欠地鼓励他们:“加油～”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断了。
裴晏辞看着手上被折断的笔，神色淡定，飞速换了一支，一边画符一边道:“纪淮之。”
“干嘛?”纪淮之一听他叫自己的大名，就知道绝没好事。
他坐首身体，据理力争道:“我告诉你，我这次可什么都没做，还好心给你们两个加油，你要是再揍我你就是忘恩负义!”
“你先带她去吃饭，你到了风味斋她差不多就醒了。”裴晏辞不理会他的嚷嚷，“她醒来后要是问的话，就说我闲得无聊试了个昏睡术。”
“…好假。”
“没事，她不聪明，不会多想的。”
“……”
纪淮之一手环住桑桉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膝弯，起身，将她抱起来，状似寻常道:“你这种性子我真怕你找不到老婆。”
裴晏辞毫不在意道:“您老人家几百岁了还没有老婆，我才十几岁，急什么?”
“再说了，想嫁给我的人一大堆，只要我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那些你又不喜欢，甚至看都不看一眼。”纪淮之像个月老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男人一旦过了二十岁在修仙界就不值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不找就只能和你师傅我一样，寡个几百年。”
裴晏辞头也不抬，有自知之明道:“那是因为你长得丑。我长得好看，光靠脸就能找到喜欢我的。”
“……”呵呵，自恋狂。
纪淮之不再理他，头也不回地抱着桑桉离开。
等到纪淮之彻底走远，裴晏辞停下画符的动作，布了一个隔音阵后，接着画符，道:“姓谢?”
谢怀瑾知道他在和自己说话，边画符边回他，“嗯。”
裴晏辞下一句话首切主题:“魔族的?”
谢怀瑾笔上动作一顿，停下画符的动作:“怎么看出来的?”
“啊…这个嘛。”裴晏辞拉长语气，“我随便猜的，谁知道你招了。”
谢怀瑾:“……”确实脾气恶劣。
裴晏辞接着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闲得无聊，来仙界玩几年。”谢怀瑾重新开始画符，“我爹说在魔界待久了容易没脑子，让我来长长脑子，开开眼。但我觉得你们仙界的人比我们魔界的魔还没脑子。”
裴晏辞赞同:“确实没脑子。但你就没别的目的了?”
“而且，你一个魔族，哪来的天品灵根?”
谢怀瑾不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道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你不也一样?”
此话一落，周围瞬间死寂。
二人之间的冷气如有实质般，符笔落在符纸上却是溅起零星的火花。
良久，裴晏辞低低啧了一声:“我和你不一样。”
谢怀瑾道:“但大体上一样，甚至你比我更严重，只是知道的人很少而己。”
他意味深长补充道:“而且，你快成年了。”
“…成年了又怎样?”
“不怎么样，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别一点准备也没有。”
“你消息倒是灵通。”
裴晏辞又换了一沓符篆，道:“魔族情报网还挺发达。”
谢怀瑾道:“毕竟每个领域多多少少都有涉及，比如青楼和赌场。”
他揉了揉手，继续道:“师兄还真是桃花运不断，但逛了那么多青楼，至今还是个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体有什么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