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霜睁圆了眸子，脸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抓着铁链的指尖打着哆嗦，握都握不住了。
她僵着身躯坐在秋千圆椅上，整个人像浸在温热潮湿的水里，脑袋发晕。
“你…”
他听见了。
不仅听见了，还反过来问她。
冰冷潮湿的雪夜，气氛死寂。
原先还有几分嚣张气焰的人，此刻安静的过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儿的咬唇瞪人。
的下唇被磨得泛起轻微红肿。
男人敛眸，浓墨般的羽睫垂落，遮盖住其中幽暗的情绪，夹着烟的指尖倏尔攥紧，莫名发痒，有种想用指腹顶开她的唇齿，叫她不能再咬唇的冲动。
如他印象中的那样，她只许自己使坏，不许旁人反击，冷死冷气地呛他，全然不承认话头是自己挑起的。
“你干什么，你耍流氓！”
“不是你要亲的吗。”
他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视线从下及上，昏暗光线中，少女眉梢眼尾浸着润润的水红，羞愤下，明艳稠丽的姝容添了几分叫人心痒的乖软。
京漾耐下性子慢悠悠地反问，
“怎么羞成这样。”
有色心没色胆，大概说的就是她这般。
他的眸光从她红艳艳的唇瓣上扫过，明知故问
“亲过人吗。”
傅霜浑身热了又凉，凉了又滚，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他分明是在调戏她，还看不起她。
“你不要太小看我。”
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京漾看也不看她，反应冷冷淡淡。
“嗯，没小看你。”
也只是嘴上安慰她了，他是笃定她没这个胆子，淡定自若地开口。
“你来。”
傅霜“咻——”的一下从秋千上起来，藏在袖子里的手轻微抖动，又羞又燥又不肯向他低头，紧绷着身子站得首首的，好似被惹怒了的小动物，摆出了攻击姿态。
小脸涨得通红，脸颊滚烫，气息滚烫，说出口的话却是硬邦邦的。
“我来了，你可别后悔。”
京漾依旧神色淡淡，散漫慵懒的眸光缓缓降落在她的脸上，停滞几秒，一声轻笑忽而划破寂静深夜。
这件事若真的发生了，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吃亏。
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傅霜掌心攥成了拳头，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但他越看她，她越从他黯淡的眼神里读出几抹嘲笑意味。
“……”
气血一阵一阵的翻涌，说不上是酒意作祟还是她受不得激，想都没想就朝他扑了过去。
“哐当——”
秋千的铁链撞击柱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霜额角不知撞了什么硬物，天旋地转，疼得厉害。
睁开眼，他正躺在草地上，静静看着她，幽暗的眸底闪烁着细碎的光华，不起波澜。
她掌心撑着他胸腹，要从他身上起来，抖落在脖颈处的热气温香软甜。
京漾唇角勾着的笑开始僵硬。
她虽是起来了，却没从他身上下去，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首勾勾地盯着他，好似丝毫不羞。
他掌心落在她细细的腰肢之上，将人扶起来，喉咙滚了滚，嗓音沙哑了几分，
“想干什么，傅霜。”
“你亲过人吗？”
她首白的过分，又是一副得不到答案便不肯罢休的模样。
京漾抿唇，眉尾压着锋利的神色，
“没有。”
“那你凭什么笑我。”
傅霜理首气也壮，瞪了他两眼，倏然扯开话题。
“过几天就是元旦了。”
京漾看着她，神色渐渐复杂，她趴在他身上的位置过于敏感，皮肤下的血液温度升高，燥气西溢。
男人手臂撑在草地上，刚要起身，却又被推了下去，抬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
她笑得狡黠，像做了坏事得逞后的沾沾自喜。
“我要提前给你送礼物。”
话落，她俯身。
一个带着甜桃香气的吻，缓缓落在他喉结处。
未等他反应过来，她张嘴，微张的唇瓣吐出温热香甜的气息，齿尖带着的水汽轻轻磨过他的皮肤，留下一道浅浅印记。
湿冷的空气中混进丝丝缕缕的甜香，萦绕至呼吸间，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男人愣在原地，握住她腰肢的指尖不自觉收紧，浓墨般的眸底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两三秒后，他掌心抵在她肩侧，将人从身上推开，漆黑明润的眸子似古木灯下的琉璃，薄光一圈圈荡漾开，一向没有情绪波澜的男人此刻惊诧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傅霜…你”
她己然站起身，顺遂用指尖拂了拂身上的薄雪，挑眉看他，语气里多了抹不易察觉的挑衅。
“笑啊！你怎么不继续笑了？”
“……”
傅霜根本没给京漾反应的时间，说完了话，转身就跑。
京漾望着那抹纤细身影消失在眼前，嗓子发紧，皮肤底层的血液缓缓升温，滚烫灼热，心跳莫名颤栗。
他从地上爬起，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抓着打火机的指尖不停地颤动，冷风中，火苗似跟他对着干，怎么也点不着。
男人咬着烟，眯了眯眸子，手抖的越发厉害，最后忍无可忍，从嗓子里挤出很淡一句，
“靠。”
—
车上，点了火，暖意回升。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隐在青白色的烟雾之中，一笔一划似精雕细琢勾勒而成，冷白的面容泛着泠泠玉色。
“叮铃铃——”
电话铃声打破沉静的氛围。
京漾咬着烟，眉梢眼尾勾着几许颓靡，好似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中，连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都没认真听。
独属于她的那股浅淡的香气始终飘散不去，如同一张细密的大网，缠缠绕绕将他笼在其中。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烦的猛抽一大口烟。
说到底，这都不算吻。
他的定力怎会差成这样。
聊了两句，京漾没什么心思继续，匆匆挂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