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后,我趿拉着毛绒拖鞋晃进化妆间时,差点被眼前的阵仗吓得倒退三步——整个房间被改造成了临时沙龙,三位造型师围着旋转椅严阵以待,美甲师正在调试UV灯,更夸张的是角落里居然支着专业补光设备。
“宋小姐!”首席化妆师Lena快步迎上来,手里的粉刷闪着细碎金光,“我们计划用清透的氧气妆打底,重点突出您天然的骨相......”
我哥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闻言冷笑一声:“她哪有骨相,全是婴儿肥。”
“宋司意!”我抓起化妆台上的海绵蛋砸过去,“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告诉李叔你上个月偷偷——”
“咳咳!”我哥猛地站起身,西装裤线锋利得像能割伤人,“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个会。”他快步往外走,经过我身边时压低声音,“六点准时下楼,敢迟到就冻结你的卡。”
旋转椅像王座般舒适。我陷进去的瞬间,三位造型师立刻围上来——有人测量我的发际线比例,有人用指腹轻压我眼底评估浮肿情况,还有位戴眼镜的小姐姐捧着IPAD展示礼服3D效果图。
“雾蓝旗袍的衩开在这里。”她在虚拟人像大腿处划了道弧线,“所以腿部线条要重点处理。”
妈妈端着鲜榨芒果汁走进来,见状皱眉:“衩是不是开太高了?”
“妈——”我拖长音调,“这是时尚!Daniel导演说我在片场穿工装裤都像高定......”
化妆刷扫过眼睑的触感像蝴蝶振翅。我半阖着眼,任由Lena在我脸上施展魔法。手机在掌心震动,是马嘉祺发来的排练室照片——他穿着酒会要穿的西装试镜,深灰三件套衬得肩线笔首如松。
「马老师:这套如何?」
我放大图片看了会儿,回复:「领带夹换银色的,和你手表更配」
消息刚发完,刘耀文的视频通话突然弹出来。我手忙脚乱地切换成语音模式,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公放键——
“姐!你看我找到什么!”他元气十足的声音炸响在化妆间,“贺儿衣柜里居然有件和你旗袍同色的衬衫!”
视频里他举着件雾蓝色丝绸衬衫,背景音里贺峻霖在怒吼:“刘耀文!那是我明天主持要穿的!”
造型师们集体憋笑。我赶紧调低音量:“耀文你小点声!我在做造型......”
“哦哦!”他立刻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问,“那你几点到酒会啊?李总说要我们先......”
一阵杂音后,电话突然被掐断。最后传来的画面是丁程鑫夺手机的残影,和张真源无奈的画外音:“耀文,李飞在瞪你了。”
“年轻人真有活力。”Lena往我眼下点着遮瑕膏,“是时代少年团吧?我女儿可喜欢他们了。”
妈妈突然放下芒果杯:“司祺,你和那几个孩子......”
“好朋友啊。”我闭着眼任由化妆刷扫过鼻梁,“妈你不是看过我们聚餐照片嘛。”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几秒。再睁眼时,发现妈妈和造型师们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摸摸脸,“粉底蹭花了?”
“没什么。”妈妈微笑着把一缕碎发别到我耳后,“就是突然觉得......我们小公主长大了。”
落地窗外,隔壁别墅的窗帘动了动。阳光在马嘉祺家的玻璃上折射出菱形光斑,像无声的窥探,又像一场无人知晓的守望。
Lena最后为我喷上定妆喷雾,水雾在光线里形成一道微型彩虹。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雾蓝眼影像被水晕开的夜空,唇釉是恰到好处的珊瑚色,仿佛真的变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而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马嘉祺的聊天界面。最新消息是他刚发来的:
「等你。」
六点整的北京华灯初上,我扶着车门小心翼翼地挪出迈巴赫,七厘米的细高跟陷进红毯缝隙里,险些让我当场表演个“好莱坞式摔跤”。
“宋司祺,”我哥一把扣住我手腕,西装袖口的黑曜石袖扣闪着冷光,“你要是敢在酒会上逃跑,我就把你高中偷穿妈旗袍的照片发给Daniel导演。”
我立刻拽紧他手臂稳住身形:“宋司意你居然还留着那张照片?!”
华贸酒店的水晶吊灯将大堂照得如同白昼。我挽着我哥穿过香槟塔与交响乐团,雾蓝色旗袍的开衩处若隐若现着造型师精心勾勒的腿部线条。几位影视公司老总迎面走来时,我哥搭在我后腰的手微微施力——这是他的暗号,意思是“微笑,别说话”。
“中晟的宋总!”博纳的王董事长率先举杯,“这位就是刚从好莱坞回来的千金?比电视上还漂亮!”
我挂着标准微笑接过侍者递来的气泡水,指尖在杯壁敲出《林焰》的节奏暗号。我哥游刃有余地周旋:“舍妹只是跟着学习,主要还是靠怀特教授提携......”
余光瞥见宴会厅另一端,时代少年团七个人正被李飞领着应酬。刘耀文的雾蓝领带与我旗袍遥相呼应,他频频朝这边张望,被马嘉祺用酒杯挡了三次视线。
入席时我左边是某地产集团公子徐临——南加大18届金融系学长,右手边恰好安排着马嘉祺。他的灰西装袖口蹭过我的手臂,带起一阵雪松气息的颤栗。
“宋导。”他帮我拉开椅子,声音比平时低半度,“旗袍很衬你。”
徐临正在倒红酒,闻言挑眉:“学妹在好莱坞做导演?”
“联合编剧而己。”我接过马嘉祺递来的餐巾铺在膝上,“学长看过《东方协议》吗?我们导演......”
话题迅速转向中美合拍片市场。徐临的见解意外地专业,原来他硕士论文写的就是影视资本流动。我们交换微信时,马嘉祺的刀叉在瓷盘上刮出轻微声响。
“抱歉。”他面无表情地切开鹅肝,“手滑。”
李飞带着时代少年团来敬酒时,我正偷偷把装饰用的欧芹挑到骨碟里。刘耀文眼睛亮得出奇:“姐!你猜我刚见到谁?中影的韩总说想请我们......”
“耀文。”李飞警告地按住他肩膀,转向我哥,“宋总,多伦多行程己经安排好了,您看宣传口径......”
我哥晃着香槟杯:“按之前说的,司祺只参与创作环节访谈。”他意有所指地扫过少年们,“其他话题一律不回应。”
甜点车推来时,我手机震动。怀特教授发来邮件:「急!后天来给学弟妹讲跨文化叙事,机票己订。」
我回复:「按您时薪的三倍算,另外我要带十斤稻香村当伴手礼。」
马嘉祺瞥见屏幕,嘴角微扬:“你倒是会做生意。”
“马老师过奖。”我叉走他盘子里没动的芒果布丁,“比不上您白玉兰奖的片酬。”
酒会临近尾声时,我哥在桌下轻踢我高跟鞋——该撤了的信号。起身告辞时,严浩翔突然往我手里塞了颗薄荷糖:“解酒的。”他的指尖冰凉,耳根却通红。
酒店长廊的镜面映出我们离去的身影:我哥西装笔挺如出鞘利剑,我旗袍上的暗纹随步伐流动如星河。转角处最后回望,宴会厅水晶灯下,七道目光如追光般烙在背上。
“看路。”我哥按下电梯键,“后天的飞机?”
“嗯。”我低头查看航班信息,“怀特老头又抓壮丁。”
电梯镜面倒映出我锁骨处的蓝宝石项链——那是出门前妈妈亲手给我戴上的,说能挡烂桃花。
而此刻,它正映着电梯数字跳动的红光,像一颗被捕获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