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佳佳把林晓夏母女送回临时租下的公寓。屋内的实木茶几纹理粗糙，她将银行卡轻轻按在上面，银行卡边缘反射的冷光，瞬间点亮林母浑浊的瞳孔。
“再赌就自己砍手。”洛佳佳话音刚落，林母单薄的身躯“扑通”一声重重跪地，枯瘦如柴的双手对着天花板上斑驳的墙皮慌乱比划着十字。洛佳佳别开脸，不愿看到那截布满裂痕的指尖，记忆中，前世林母搓麻将时，这双手青筋暴起的模样，如鬼魅般挥之不去。
二十万，足以赎回被抵押的老房子，却无法填补被岁月吞噬的人性黑洞。电梯缓缓下行，镜面西壁映出洛佳佳恍惚的面容，她仿佛看到前世林晓夏气息微弱、濒临死亡的身影。洛佳佳心里清楚，这二十万不过是杯水车薪，依照林母过往的行径，根本不可能改邪归正。她并非心怀圣母，只是不忍心看着闺蜜林晓夏被逼入绝境。果不其然，洛佳佳前脚刚离开，林母就攥着银行卡，谎称去赎回房子，匆匆出了门。林晓夏无力地瘫坐在公寓阳台，内心还残存着一丝奢望，盼着这一次母亲能幡然悔悟。
车内，洛佳佳神情萎靡，望着窗外发呆。司临渊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轻声说道：“最后一首歌录完，咱们就安排专辑上市。”见洛佳佳毫无反应，他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专辑封面？”洛佳佳这才回过神，和司临渊讨论起来。
与此同时，林晓夏的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传来视频通话，接通后，镜头里林母正坐在威尼斯人贵宾厅的百家乐赌桌前，身后两个戴金链的男人对着镜头比着数字。林晓夏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当夜十点，林晓夏站在星娱顶层的录音棚前。月光透过隔音棉，在苏曼香奈儿套装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宛如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苏曼打开鳄鱼皮手包，一沓照片如雪花般散落，照片里林母在赌场或狂笑、或痛哭的表情被定格。
“你母亲这半年可不止输了五十万。”苏曼踩着高跟鞋，狠狠碾过照片中林母扭曲的脸，“现在她欠了一百七十万，每天的利息……”苏曼突然掐住林晓夏的下巴，眼神冰冷，“足够买下你这样的年轻姑娘三十次。”
录音棚的门被夜风吹开，林晓夏之前录制的和声小样悠悠飘进。苏曼从包里掏出U盘，指尖在LOGO上反复：“要是明天头条爆出‘寰宇新人剽窃星娱曲库’，司临渊会不会让你那个傻白甜闺蜜赔到倾家荡产？”
林晓夏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次母亲打牌欠下十万时的场景。那天，洛佳佳在电话里毫不犹豫地说：“十万，我来想办法。”
“这是双倍签约金。”苏曼将合同拍在调音台上，钢笔留下的墨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只要你把洛佳佳新歌的demo提前泄露给我……”
玻璃幕墙映出林晓夏绝望的身影，她慌乱地将合同扫进垃圾桶。苏曼的冷笑在空旷的录音棚里回荡：“要不拿u盘来换，要不三天后，威尼斯人贵宾厅，我要看到全部欠款，否则，你就等着给你母亲收尸吧……”
月光洒在隔音棉的菱形纹路，宛如细碎的冰碴。林晓夏指尖轻抚调音台，冰冷的触感让她想起母亲被按在赌桌上的画面。苏曼的高跟鞋声渐渐消失在安全通道，那些散落的照片却像摆脱不掉的恶魔，依旧躺在地面，照片里，威尼斯人的水晶吊灯下，母亲正对着赌桌疯狂叩头。
凌晨三点，涅槃音乐工作室的落地窗外，城市被霓虹和夜雾笼罩，一片混沌。林晓夏用后背抵住正在合拢的玻璃门，快速关闭摄像头的总控开关。应急灯散发的红色光晕，照亮了洛佳佳办公室的金属门牌，“创作总监”西个字格外醒目。手机在羽绒服口袋里发烫，一小时前许孟德的电话，仍在刺痛着她的神经。电话里，许孟德带着嘲讽的声音混着威士忌的气息，背景音中似乎还夹杂着苏曼的娇笑声：“我可没那么多钱借给你，你以为都像洛佳佳那么傻X，一次次白给你钱？你妈就是个赌鬼，填不满的无底洞。”林晓夏苦笑着，是啊，所有人都清楚母亲的德行，只有洛佳佳每次都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许孟德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毛骨悚然：“我己经跳槽到星娱了，苏总监又漂亮又有能力。我手上有不少寰宇旗下艺人的黑料，当作投名状。你也赶紧过来，以后咱们一起赚大钱。”林晓夏顿感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孤立无援。
林晓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撞开虚掩的桃木门。月光从洛佳佳未关严的百叶窗中漏入，她颤抖着取出洛佳佳贴满樱花贴纸的U盘。就在插入笔记本的瞬间，她的手停住了。屏幕蓝光映照下，桌角雕着“夏”字的陶瓷杯映入眼帘，杯底还残留着两人一起去超市挑选的英式红茶。往事如电影般在林晓夏脑海中不断放映：高一那年，母亲输光了她的学费，她绝望地站在宿舍天台，是洛佳佳冲过来紧紧拉住她；当晚，洛佳佳还把比赛奖金叠成纸飞机，轻轻放在她的枕边。
林晓夏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把扯断电脑电源，将樱花U盘放回原位。随后，她冲进自己办公室，拿起自己电脑上的黑色U盘，准备与苏曼展开最后的谈判。
手机在皮包里疯狂震动。许孟德发来的消息界面显示着倒计时：03:59:23。
“我要见苏曼。”林晓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对着梳着油头的马仔说道。电梯缓缓升到顶层贵宾厅，刹那间，暴雨如注，狠狠拍打着落地窗。苏曼裹着银狐披肩，慵懒地坐在赌桌主位，指尖随意地晃动着酒杯。林晓夏的目光越过苏曼，看到了她身后的许孟德。前几天还承诺要带她看日出的男人，此刻正满脸谄媚地给苏曼斟酒。"这是洛佳佳新歌demo的原始音轨。"她将U盘推过吧台，苏曼新做的水晶甲在盘面刮出刺耳声响，：“拿我妈的欠条来换。”
“你比我想象中有用。”苏曼将欠条和一沓文件推到林晓夏面前，“司临渊很快就会签解约协议，你那个傻白甜闺蜜即将负债八百万。”苏曼突然大笑起来，鲜红的指甲划过林晓夏苍白的脸颊，“签字吧……林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