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漫过录音棚的玻璃幕墙时,洛佳佳第三次看见林晓夏对着手机屏幕咬嘴唇。对方指尖在微信对话框上反复悬停,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洛佳佳发现了闺蜜林晓夏最近状态有点奇怪,虽然还是和自己亲密无间,但是一到和音部分录制结束,就不见了踪影,:“你最近咋心不在焉的晓夏,是你妈哪儿又出啥事了吗?”没有啊,我最近状态挺好的,我妈也没去赌了。”林晓夏心虚的拨弄着栗色卷发,人造珍珠耳坠在颈侧晃出细碎光斑。她避开好友视线望向调音台,那里还闪着《悟空空》的未保存工程文件,:“我寻思给阿姨找个正经工作,我妈店里缺人手,你问问她有兴趣不。”洛佳佳一心帮她打算,:“害,她估计没什么兴趣,你知道我妈粗手粗脚的。”林晓夏敷衍着,:“问问吧,毕竟以后她的社会关系也会影响你以后的发展。”接收到洛佳佳的真情实意林晓夏有一丝触动:“那我问问,谢谢你佳佳。”林晓夏心里又感动又愧疚,最近自己和许孟德偷偷来往的事情,她不想让洛佳佳发现,隐瞒的很辛苦,而许孟德天天嚷嚷着要她离开工作室,要做她的经纪人带她一飞冲天。工作室顶灯在两人之间投下菱格光影,映得林晓夏心里那份不安格外刺目。当她嗫嚅着说出"我问问"时,洛佳佳没有看见林晓夏藏在背后的手机屏幕亮起"许先生"的来电提醒。:“咱俩谁跟谁啊,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正午的阳光将混音室烤成琥珀色。洛佳佳蜷缩在黑色转椅上,第八遍循环播放程山辞发来的demo。合成器音浪裹挟着少年清冽的声线,在密闭空间里掀起潮湿的风暴。她伸手触碰显示器上跳动的声波,恍惚看见前世暴雨夜蜷缩在黑暗角落的自己。迷你专辑筹备的如火如荼,专辑一共六首歌,收录了之前的《左手望月》《泡影》《阿雕》《悟空空》《安合桥》,终于等到了程山辞发来的demo小样——《那女生对我说》。
歌词缠绵悱恻,“那女生对我说,说我保护她的梦,说这个世界,对她这样的不多~”泪水滑过下巴坠入卫衣领口时,身后突然传来空调外机的嗡鸣。司临渊的影子斜斜投在挂满效果器的墙上,把她的轮廓整个吞没。
"金曲奖评委要是都像你这么感性..."男人环抱双臂,定制的深蓝色西装袖口露出半截梵克雅宝表带,"程山辞能承包十年颁奖典礼的纸巾赞助。"
洛佳佳扯下监听耳机,金属头梁与桌角碰撞出清脆声响。她没看见司临渊瞬间绷紧的指节,就像没发现昨天深夜对方修改编曲的工程文件。那些被悄悄优化的和声进行,此刻正在音箱里绽放出银河般的辉光。
"他写的不是情歌。"她抹了把脸,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夜写词时折断的水笔芯墨渍,"是给所有在泥潭里仰望星空的人..."
司临渊的冷笑凝固在看见她泛红眼尾的瞬间。他弯腰捡起滚落脚边的歌词本,最新一页还潦草记着《安合桥》的修改意见——那是他前几天驱车三百公里,沿着护城河采风三天才补上的桥段。
混音台突然自动跳转到《泡影》的母带,洛佳佳上个月坚持要加的海浪采样漫过两人之间的沉默。当《那女生对我说》的歌声再次从音箱里传出时,司临渊终于从喉间挤出一声嗤笑:"八把刷子的天才要是知道自己的demo就把你感动成这样...会不会明天就飞回来了。”洛佳佳本来听歌低沉的心情,瞬间被他的阴阳怪气治愈,拿着桌上的的歌词本就追着司临渊打。林晓夏推门进来就看见两人嬉笑打闹的场景,黯然的关上门又退了出去。
此刻林晓夏的珍珠指甲正叩响米其林餐厅的水晶杯。许孟德特意选的临窗座位,能将整座城市霓虹碾碎在勃艮第红酒里。"星娱公司还是比较有潜力的。"他擦去她唇角鹅肝碎屑,指腹在暗红桌布下她膝盖,"你总不能永远当洛佳佳的和声。"许孟德的枕头风吹的整个餐厅的人都能听见,:“最近司总也不给我派活,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去发展。”
水晶吊灯忽然晃过刺目冷光,林晓夏嗅到熟悉的玫瑰香香水味——正是在电视台后台,这个味道的主人试图和她达成口头协议。"这么巧,这不是我们歌霸女生的季军林小姐吗?"苏曼猩红甲尖划过桌面,蛇形耳骨夹在鬓边幽幽发亮,"听说你闺蜜的新专辑,连修音师都是司临渊从柏林请来的?"
许孟德突然起身想和苏曼握手却碰翻酒杯,暗红酒液在苏曼雪纺裙上开出毒花。他掏纸巾擦拭的动作透着暧昧与殷勤,以至于没看见林晓夏瞬间惨白的脸。"佳佳向来重情义..."她话音未落,苏曼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轻笑:"她重的是程山辞编的曲,司临渊的资源,还有..."染着酒气的目光扫过她藏在桌下的帆布鞋,"踩着你上位。"
苏曼缓缓坐下,嵌着碎钻的指尖叩响甜品勺,提拉米苏上的金箔随着震动剥落。"听说程山辞给洛小姐写了首新歌?"她舀起半片浸透咖啡酒的手指饼,像吐信的蛇卷走猎物,"可是你呢..."银匙突然转向林晓夏唇边,"别说专辑了,连下一首新歌都遥遥无期。"
苏曼适时推来鎏金名片,页脚烫着的星娱LOGO灼痛林晓夏的视网膜。"下季度《天籁之战》的节目嘉宾,星娱的名额还虚位以待"她又递了一张名片给许孟德,"许孟德如获至宝的收起来放在贴身衣服的内兜。
"司临渊在柏林请的修音师每小时收费三千欧。"苏曼忽然用冰凉的匙柄划过林晓夏手腕静脉,"猜猜你上一首单曲获得了多少收益,而许先生也没参与任何项目?"她朝许孟德挑眉。
林晓夏攥紧桌布的手被许孟德覆住,他掌心的陀飞轮腕表硌得她生疼。"下周巴黎时装周,有个轻奢代言..."苏曼继续画大饼,"不过需要提前三个月做形象切割。"
水晶灯突然爆出电流声,苏曼耳骨夹上的蛇眼闪过幽绿冷光。当侍应生上完最后一道甜品蛋糕时,许孟德突然搂住林晓夏肩膀:"我们晓夏可是主唱,注定要有正规的经纪公司力捧..."他故意停顿在蛋糕被切开的位置,奶油里的覆盆子酱像伤口般汩汩涌出。:“我想想。”林晓夏无力的站起来,推开门外面迎接她的似乎不是希望,而是未知的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