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梅斯山区的风雪在特米尔莉娅身后渐远，她裹紧了暗红色的斗篷，指尖无意识地着剑柄上的家徽——一朵被荆棘缠绕的玫瑰。阿恩波斯家族的纹章，如今只剩下她和妹妹还能铭记。
魔王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浮现，漆黑的尖塔刺破云层，仿佛嘲笑着来访者的渺小。特米尔莉娅深吸一口气，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她己经三天没有进食了，药囊里的抑制剂所剩无几，但此刻她不能退缩。
在回答完狗头人卫兵的所有问题后，特米尔莉娅穿过大门，来到了魔王城内部。
“为了真相……”特米尔莉娅低声呢喃，踏上了通往王座厅的猩红地毯。
魔王城的魔王，魔族最高统治者，克里莎·雨吟正斜倚在王座上，银色的长发如月光般倾泻而下，尾巴尖慵懒地卷着一只高脚杯，杯中液体鲜红得刺目。
一旁正在汇报信息的蚁族女皇莉莉丝见有人闯入，先是一愣，随后勃然大怒，刚想喊卫兵将眼前的入侵者赶出，就被雨吟制止。
随后，雨吟给莉莉丝使了个眼色，莉莉丝立马领会，行了个礼后退出了议事厅。
“哎呀，这不是阿恩波斯家的小玫瑰吗？”雨吟唇角勾起，魅惑的声音像蜜糖里裹着刀锋，“两百多岁还这么莽撞，未经允许独自闯进魔王城……你父亲没教过你，魅魔最喜欢吃你这种倔强的小家伙吗？嗯？”
特米尔莉娅的瞳孔骤然收缩，雨吟故意晃了晃酒杯，鲜血的气息在空气中炸开，刺激得她喉咙发痒。
“我不是来陪你玩游戏的，魔王大人。”她咬牙压下血狂症的躁动，“关于‘阿恩波斯黄昏’的记载……”
“记载？”雨吟一笑，一个闪身突然来到特米尔莉娅的面前，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那些枯燥的文字，比活着的证人更有趣吗？”
独属于魅魔的吐息拂过耳畔，带着罂粟般的甜香，特米尔莉娅猛地后退，却撞上了雨吟早己横在她腰后的手臂。
“放开！”特米尔莉娅嘶吼着，指甲化作锋利的利爪。
“真凶啊……”雨吟轻笑一声，魅魔的桃心尾巴缠上特米尔莉娅的手腕，“可你的心跳告诉我，你更害怕自己失控的样子被我看见。”
特米尔莉娅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药效在消退，而雨吟的每一句话都像在撕扯她最后的理智。
“你知道吗？”雨吟忽然松开特米尔莉娅，变戏法似的从王座后摸出一只丝绒盒子，“我特意准备了伴手礼。”
盒盖掀开，蛋挞的焦糖香气混合着巧克力的苦涩扑面而来。特米尔莉娅僵住了。
“我的螳螂族暗卫曾向我汇报，你在人类面包店门口徘徊过七次。”雨吟捻起一块巧克力，在她唇边若即若离地划过，“明明是高贵的血魔，却为这种廉价甜食动摇……真可爱。”
“闭嘴！”特米尔莉娅拍开雨吟的手，却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雨吟呵呵一些，突然将整盒甜食塞进特米尔莉娅的怀里。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听真相……”雨吟俯身贴近，红唇几乎贴上特米尔莉娅的耳尖，“或者，被我活活吃掉，嘻嘻～”
……
蛋挞的酥皮在齿间碎裂时，特米尔莉娅感到一阵荒谬的安心，雨吟坐在王座扶手上，晃着双腿看她狼吞虎咽。
“你母亲当年也这样。”雨吟忽然说道，“明明能靠武力解决，却总想先讲道理。”
特米尔莉娅猛地抬头，奶油还沾在嘴角。
“你知道什么？！”
雨吟轻笑一声，尾巴卷起一卷泛黄的羊皮纸，轻佻地拍在她额头上。
“剩下的答案在这里，不过……”雨吟突然按住羊皮纸，另一只手抚上特米尔莉娅的脸颊，“拿你的‘未来’来换如何？比如……承诺成为我的专属护卫，和你妹妹一起？”
特米尔莉娅的眼中燃起怒火，但雨吟的指尖正压着她跳动的颈动脉，看似挑逗，实则暗藏着威胁。
“或者……”雨吟舔了舔尖牙，“现在就让你的血狂症发作，然后我喊暮冬他们，名正言顺地‘处理’掉你？”
“你！卑鄙！”特米尔莉娅咬牙，怒骂道。
“哎呀哎呀，可别忘了，你和你的妹妹可是阿恩波斯家最后的火种，要是你背负刺杀魔王的罪名而被处理，你的妹妹闻讯赶来，看到你的尸体被我狠狠踩在脚下，你猜，你的妹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住口！”
狂风在窗外咆哮，而室内只剩下两道交错的喘息声。
特米尔莉娅青筋暴起，指尖几乎要捏碎那张泛黄的羊皮纸，纸页边缘在她手中卷曲焦黑，仿佛随时会燃起火焰。
雨吟的尾巴轻轻一勾，从她指间抽走羊皮纸，红唇微扬。
“别急着生气，小玫瑰。”她轻笑着，指尖在纸面上一划，墨迹如血般蠕动重组，“你父亲和你母亲的死，可不是一场意外。”
闻言，特米尔莉娅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谁？”特米尔莉娅的声音低沉嘶哑，指甲不经意间己化作利爪。
雨吟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绕着她缓步踱行，高跟鞋在地毯上敲出沉闷的节奏，像倒计时般压迫着她的神经。
“阿恩波斯家族的血脉……对某些人而言，太过危险了。”她停在特米尔莉娅身后，吐息如毒蛇般缠绕上她的耳尖，“你父亲知道太多秘密，而有些人，不喜欢秘密被揭露。”
“你是说……那场大火是谋杀？”特米尔莉娅的声音微微发颤。
“不完全是。”雨吟的指尖划过特米尔莉娅的脸蛋，“准确来说，是一场‘清理’。”
雨吟突然将羊皮纸按在特米尔莉娅胸口，纸面浮现出血色符文——阿恩波斯家族曾与魔族高层订立契约，而这份契约，最终引来了杀身之祸。
“光明教会害怕你们家族站在魔王城这边，于是他们派出了圣骑士，携带着对魔族特攻的圣水，前往了你们家族的旧址……”雨吟收起脸上的几分笑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特米尔莉娅的呼吸变得粗重，血狂症的躁动在血管里沸腾，雨吟欣赏着她因气愤而颤抖的粉唇，忽然轻笑一声：
“想知道更多？可以。但你要先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特米尔莉娅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几个月前设立了属于我们魔族的勇者，对抗人族勇者，而魔族勇者清奈的小队，目前在兽人族领地内冒险。”雨吟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枚水晶球，球内浮现出荒原与密林的景象，“但他们最近频繁遭遇伏击，这说明有人不想让她们活着回来。”
“所以？” 特米尔莉娅冷笑一声。
“所以……”雨吟的尾巴缠上她的手腕，“我要你暗中保护她们。”
“凭什么？”特米尔莉娅猛地甩开尾巴，“我和魔族毫无瓜葛！”
“真的吗？”雨吟忽然贴近，两女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你父亲当年签订的契约里，可有一条‘血脉后代须偿还债务’呢……”
特米尔莉娅僵住了，雨吟趁机将一枚冰凉的水晶塞进她掌心——那是清奈小队的追踪信标，准确来说，是清奈身上银猎铠甲上的追踪信标。
“兽人族对魔族抱有敌意，但对独行的血魔不会太警惕。”雨吟的指甲轻刮她的掌心，“更何况……你难道不想查清，当年参与‘清理’的势力，是否与如今追杀清奈他们的是同一批人吗？”
特米尔莉娅沉默良久，突然抓起床边的蛋挞塞进嘴里，奶油沾在唇角，雨吟顿时露出胜利的笑容，伸手替她擦掉，指尖却故意着特米尔莉娅的尖牙。
“急了就暴食甜点，真是可爱的毛病～”
“闭嘴！”她拍开对方的手，却因药效衰退而踉跄了一下，雨吟趁机揽住她的腰，将一颗新的抑制剂塞进她唇间。
“报酬预付。”魅魔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但若你失败，让我看见清奈身上有一点严重损伤，我会像血族那样亲自品尝你的血，一滴不剩。”
特米尔莉娅咽下药丸，狠狠瞪了她一眼，抓起斗篷转身离去，雨吟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说道：
“对了！清奈是只小骷髅，可别指望用甜食讨好她～”
“而且，清奈很会说话的，你可不要被她身上的气质所吸引，而喜欢上她呦～”
回答雨吟的是一枚砸向面门的巧克力，被雨吟的桃心尾巴凌空卷住。
“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雨吟轻笑一声，用尾巴将巧克力送入口中，“这样一来，对抗人族的筹码又多了一枚～”
就在这时，幽灵族法师琴音穿过墙壁，来到了雨吟面前。
“那个，魔王大人，那个名叫特米尔莉娅的血魔少女朝东方走去了……”
“这个笨蛋！那是精灵族领地的方向！”雨吟急忙从王座上起身，随后拿出一份地图，“快去给她送去！真是的……”
看着琴音离去的背影，雨吟开始怀疑起来，这个有路痴属性的血魔少女，真的靠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