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黄志诚的皮鞋重重踏在水泥地面上，‘踏踏’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夜里传得很远。
慈云山废弃仓库外，警戒线在夜风的拉扯下，如幽灵般轻轻摇曳。
红蓝交错的警灯，把周围警员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让每一张脸上的紧张与不安愈发明显。
“黄sir，确认了，死者是蒋天生、靓坤，还有他们的手下。”年轻警员声音发颤，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他的手还在微微抖动，显然被现场的惨状吓得不轻。
黄志诚眉头紧锁，快步走过去。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查看尸体。
蒋天生，那个平日里总是带着儒雅微笑的洪兴大佬，此刻面容扭曲，仿佛生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身上遍布淤青，新旧伤痕交错，很明显，他死前遭受了长时间的折磨。
而一旁的靓坤，面孔狰狞得近乎恐怖，身上的淤青触目惊心。尤为诡异的是，一把匕首首首插在他的胸口，角度和力度，看起来竟像是自杀。
“封锁现场！所有人退后！”黄志诚突然厉声喝道，声音在仓库内回荡。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混合着空气中的水汽，顺着脸颊滑落。紧接着，他掏出大哥大，手指在按键上悬停了两秒，似在权衡，又似在犹豫，最终按下了一串没有存储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黄志诚只低声说了三个字：“出事了。”
深夜，油麻地警署，灯光亮如白昼。黄炳耀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巨大的冲击力让墙上“警民合作”的锦旗剧烈晃动。
“扑街！”他怒吼着，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墙壁，瓷片瞬间西溅。“煮熟的鸭子都能飞！”
他一边扯着领带，一边抓起电话，给陈家驹传呼机发了紧急传呼。
与此同时，廉政公署七楼同样灯火通明。
陆正廉的办公室里，陈家驹将一个U盘递给陆正廉，神色严肃：“这些证据，足够立案了。”
陆正廉接过U盘，迅速插入电脑。随着屏幕上资料的显示，他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这次，可算是抓到个大老虎。”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呼机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平静。
陈家驹掏出呼机一看，是黄炳耀的呼叫，赶忙回拨过去。随着通话的进行，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明白了，我马上处理。”陈家驹挂断电话，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蒋天生和靓坤……死了。”
陆正廉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尖锐的声响：“什么时候？在哪里？”
“就在刚才，慈云山的废弃仓库。黄志诚在现场确认过了。”陈家驹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我们的计划……”
“全完了。”陆正廉摘下眼镜，用力揉着眉心，“没有蒋天生的证词，这些证据根本奈何不了威姆逊。”
他忽然冷笑一声，“真是巧啊，我们刚拿到证据，关键证人就被灭口。”
陈家驹的脸色愈发阴沉，他们心里都清楚，这背后大概率是威姆逊在搞鬼，可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无奈之下，陈家驹叹了口气，拨通了马军的电话，将蒋天生和靓坤死亡的消息告知他，并让他通知港生还有陈耀一家，他们不用再待在安全屋，可以离开了。
马军接到电话，也是一愣，隐隐觉得事情透着蹊跷。但他还是按要求，将消息转达给了陈耀一家和港生。
接着马军叹了口气说道：“陈耀，既然蒋天生都己经挂了，你们也没了危险，可以离开安全屋了。”
“好的，谢谢马 Sir。”港生得知可以离开，脸上瞬间露出兴奋的神情，迫不及待地往门外走去，心中想着终于能去见她的军哥了。
陈耀则眉头紧皱，作为洪兴的核心成员，他深知蒋天生和靓坤的死意味着什么。洪兴群龙无首，势必会成为其他社团争抢的肥肉。
他怀疑这件事和吴军有关，和马军道了声谢，便拉着老婆孩子，紧跟在港生身后离开了安全屋，打算尽快找到吴军，问个清楚。
陈耀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对老婆说：“你带着孩子先和港生一起回她家，我去找吴军问清楚。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我得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老婆担忧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嘱咐道：“你小心点，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耀拍了拍老婆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会的。”
出了安全屋，陈耀加快脚步，准备发动他的人脉去找吴军的踪迹。
……
半山别墅的露台上，大卫悠闲地摇晃着威士忌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看着外面的夜景。
詹姆士坐在一旁，正翻阅着刚送来的尸检报告，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干净利落，专业手法。”詹姆士合上文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靓坤这条疯狗，总算不会再乱咬人了。”
客厅里，威姆逊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焦躁地来回踱步。手中的雪茄己经燃到指尖，他却浑然不觉。
“詹姆士，你倒是轻松！蒋天生是我们花了五年时间培养的黑手套！中情局在洪兴投入了多少资源，你清楚吗？现在全打水漂了！上面的人知道了，会发疯的！”
大卫轻啜一口酒，眼神冰冷如霜：“威姆逊，没必要这么愤怒。想上位的小混混多的是，再扶持一个就是了。现在蒋天生和靓坤都死了，那些香港警察拿你没办法，你也没了危险，这难道不是好事？”
“Fuck you！”威姆逊愤怒地将雪茄砸向大理石地面，火星西溅，“你们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战略价值！香港回归在即，我们需要洪兴这样的势力……”
“够了！”詹姆士突然站起身，一米九的高大身材在威姆逊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威姆逊，我不管你说什么，你答应我们的事，必须做到。那些香港警察拿你没办法，可我们能。”
他轻轻拍了拍威姆逊的脸颊，看似亲昵的动作，却充满了威胁，“你知道廉政公署最近对我们这种人很感兴趣。”
大卫也是跟着点点头表示同意。
威姆逊的瞳孔剧烈收缩，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过了许久，他却颓然松开，咬牙切齿道：“哦，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会下地狱的。”
“欢迎同行。”大卫举起酒杯，笑容灿烂，仿佛刚才的争吵从未发生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