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堡垒碾过尸骸铺就的道路，继续向北。
车厢内弥漫着战斗后的硝烟味与淡淡的血腥气。
王诚专注地驾驶着，钛合金义肢稳定地操控着方向盘。
叶欢柠正低声和江泠月聊天。
张观燚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握着苗刀刀柄的手并未放松。
吱吱在陈着腿上打着小呼噜，似乎刚才的战斗并未影响它的睡眠。
陈着也在闭目，【磁感视界】如同无形的雷达持续扫描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他眼皮微动，感知范围内出现了异常。
不是丧尸。
是数个清晰的生命信号，伴随着稳定的能量波动。
“诚子，减速。”
陈着的声音不高，却让车内所有人都瞬间警觉起来。
王诚几乎是本能地轻点刹车，沉重的装甲车平稳地降低了速度。
张观燚猛地睁开眼，坐首身体，目光锐利地望向前方。
“怎么了？”
陈着没有立刻回答，目光穿透挡风玻璃，看向前方百米外的路边。
那里停着几辆破旧的汽车，
十几个身影围坐在篝火旁，或站或坐，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他们显得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握着武器的手却异常用力。
“幸存者？”
叶欢柠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钢铁堡垒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池塘，瞬间打破了路边的宁静。
篝火旁的几名幸存者几乎是同时站起身，脸上露出极度警惕的神色。
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末世求生者特有的紧张感，迅速拿好武器对准了缓缓靠近的钢铁堡垒。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不高，但很结实。
他的脸颊深陷，布满风霜，眼神却像是在泥沼里打过滚的野狼，带着一股子狠厉和警惕。
他手里握着一把开山刀，刀刃上还残留着暗褐色的污迹。
双方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无声地对峙着。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丧尸嘶吼。
张观燚的手己经按在了车门把手上，低声道。
“这帮人看着不像善茬啊。”
“别冲动。”
陈着按住了他。
他推开车门，独自走了下去。
他没有携带长枪，只是腰间的短剑表明他并非毫无防备。
他步伐沉稳，在距离对方大概二十米的地方停下，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看到陈着下车，对面的中年男人也示意手下稍安勿躁，独自一人迎了上来。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很实，眼神始终锁定在陈着身上，
“小兄弟，馁是？”
中年男人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陈着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路过，往北走。”
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没有表露出任何敌意，也没有丝毫畏惧。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陈着，目光又扫过他身后那辆充满压迫感的钢铁堡垒。
“就你们几个人？”
“嗯。”陈着惜字如金。
中年男人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陈着话语的真假，以及这支小队的实力。
陈着能感觉到，对方身后的部分幸存者，看向钢铁堡垒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甚至是贪婪。
但或许是忌惮陈着一行人显露出的沉稳气质，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
中年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手下的躁动，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我们也是往北，去北环路。”
中年男人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一些，但警惕并未消失。
“听说那边的警察局建了避难所。”
陈着心中微动。
又是一个关于警察局避难所的消息来源。
看来这个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我们也是听到这个消息。”
陈着坦诚道。
中年男人自嘲地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
“俺们从城南过来的，一路不容易。”
他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狠厉。
“我叫老刀，带队的。”
“陈着。”
简单的信息交换，却并未拉近双方的距离。
末世之中，人心隔肚皮，谁也不敢轻易相信陌生人。
短暂的沉默后，老刀开口道。
“既然都是去警察局，要不……”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是想试探合作的可能性。
陈着摇了摇头。
“不了，我们习惯自己走。”
老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也松了口气。
和这样一支装备精良、成员看起来都不简单的队伍同行，压力同样巨大。
“那行，你们先请。”
老刀往后退了一步，做出了请的手势。
陈着点了点头，转身返回车上。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紧张的空气。
老刀看着钢铁堡垒重新启动，缓缓从他们旁边驶过，最终消失在道路的尽头，眼神复杂。
一个年轻人凑到老刀身边，低声道。
“刀叔，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车……”
老刀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那车是好，你有本事抢过来吗？自己把握不住的东西就别瞎想，要不然迟早害了自己。”
“少给我惹事，老实待着，恢复体力，明天还要赶路！”
年轻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
钢铁堡垒内。
叶欢柠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篝火，轻声道。
“刚才车队里的孩子看起来好可怜，年纪也就刚上幼儿园。”
张观燚嗤笑一声，
“孩子倒是挺可怜，其他人可未必，我看他们有的人眼里冒着绿光，要不是看咱们不好惹，早扑上来了。”
末世里，可怜和可恨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江泠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眸光清冷。
王诚依旧沉默地开车。
陈着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警察局的消息，可信度又高了一些。”
“但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复杂。”
他分析道。
“老刀他们从城南过来，损失惨重，这说明沿途并不安全。”
“就算警察局真的建立了避难所，经历了这么久的末世，里面的物资储备必定紧张。”
“幸存者之间为了生存，关系恐怕比外面更加微妙，甚至……更加危险。”
张观燚皱起眉头。
“你的意思是，那地方可能是个坑？”
“有可能。”
陈着沉声道。
“秩序崩溃的地方，官方建立的避难所未必就是天堂。”
“甚至可能因为权力的集中，滋生出另一种形式的黑暗。”
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确认了消息来源，并没有带来多少喜悦，反而增加了对未知的担忧和紧迫感。
“诚子，加快速度。”
陈着看向王诚。
“我们尽快赶到北环路，亲眼确认那里的情况。”
王诚点了点头，脚下油门加重了几分。
钢铁堡垒的引擎发出一阵更加低沉的轰鸣，加速向着未知的北方冲去。
前方的北环路警察局，究竟是幸存者的希望之地，还是另一个包装精美的绝望陷阱？
答案，只能由他们自己去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