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里只要醒来,陈袆就咿咿呀呀的学着说话。他那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决心,尽管他只是个婴儿,但眼神中却透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坚定。他深知,想要救回母亲,必须先学会说话才行。在这个陌生而又危险的世界里,语言是他与他人沟通、寻求帮助的关键。他躺在简陋的小床上,眼睛紧紧盯着房梁,小嘴不停地张合,努力模仿着记忆中那些模糊的音节。每一次发声都是一次挑战,那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禅房里回荡,仿佛是一种对命运的抗争。
和尚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陈袆,脸上总是带着祥和的笑容。他为陈袆准备食物,那是精心熬制的米粥,散发着淡淡的米香。和尚会轻轻吹凉,然后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陈袆。他还会细心地给陈袆换洗尿布,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在闲暇时,和尚会坐在陈袆的床边,给他讲一些佛经里的小故事。和尚的声音低沉而舒缓,像潺潺的流水,那些充满哲理和奇幻的故事在空气中流淌。然而,和尚偶尔也会怔怔发呆,他看着陈袆,心中似乎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疑虑。他的目光中有时会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像是担忧,又像是对未知的一种敬畏。
一个月的时间在陈袆急切的学习中悄然流逝。当和尚再次踏入禅房时,一个稚嫩却清晰的声音响起:“师傅救命。”和尚猛地一惊,他看着陈袆,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那声音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破了和尚心中某种平静的状态。
陈袆便将前事说了一遍。他讲述了自己出生时遭受的追杀,母亲为了保护他将他置于河中漂流。他的声音虽然稚嫩,但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母亲的思念和救回母亲的渴望。他的小手紧紧握着,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惊心动魄的时刻。“师傅,我母亲为了我,不惜与那些人对抗,最后只能把我放在河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危险,师傅,您一定要帮帮我。”陈袆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那是一种无助却又充满希望的眼神。
和尚静静地听着,他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逐渐变得凝重。他的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捻着佛珠,那佛珠在他手中缓缓转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当陈袆说完后,和尚站起身来,在禅房里来回踱步。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在权衡着什么。他的内心在挣扎,按照佛祖的意思,他本不应这么早卷入这世间的恩怨情仇之中。他本应在这寺庙里,远离尘世的喧嚣,一心向佛,诵经礼佛,追求内心的宁静与解脱。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又特殊的孩子,他又怎能忍心拒绝。
于是和尚像是下定了决心,长叹一声:“既己如此,我佛恕罪。”
和尚出得禅房,不多时再次返回,拿出了血书一封,念给陈袆听。
“大人在上,妾身顿首。
既见此信,想必吾儿己脱险恶。幸赖大人之力,妾身再拜。
大人福佑,必是良德积善之家;小儿柔弱,感念托身庇护之德。
养恩浩大,有幸愿拜于膝下;如有疑虑,稍长可任凭驱策。
今遗血书,抛孩儿,只因遭难。
倘使大人稍念吾母子血脉,可待吾儿,明示血书。
大人如有余力,可执血书玉佩送吾儿还勋国公府,吾父必有千金相谢,必不使大人徒劳奔波。
妾身陈殷氏再拜顿首。
吾儿明知:
吾儿既见血书,料必己然。
吾乃殷温娇,是陈郡殷开山之女;尔父陈光蕊,是当朝状元郎之材。
尔曾外祖名为殷僧首,添为当朝秘书丞。
共结连理,赴任江州,船行江中,江匪劫杀,尔父殒命,吾遭劫掠。
本该即死,奈何腹中己有胎儿;
委曲求全,幼儿仍有夭折之危。
必窥时机,务令逃出生天;纵有不协,当博一线生机。
遗血书于怀,令吾儿稍明身世;
留玉佩在身,做他日鸣冤之证。
今吾儿既长,此事当禀明大人,如得同意,可持玉佩至陈郡殷府或太谷县内,求得尔外公帮助,必可还尔父清白。
救命之恩,断头可还;养育之恩,百世难还。
当孝字为先,以身命为重。
倘若侥天之幸,吾儿可复陈姓,当以袆为名,此尔父所拟定。
母绝笔。”
和尚读完,那两个月大的陈袆仿若遭受晴天霹雳一般,整个小小的身子都微微一震。从和尚念出的陈光蕊和殷温娇这两个名字起,再结合自己这两个月来那不可思议的经历,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穿越到了西游的世界。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日后要踏上西天取经之路的唐三藏。毕竟在正史之中,唐三藏可是13岁才出家的,而如今自己这般特殊的境遇,诸多线索都指向了这个惊人的事实。
陈袆知晓自己的身世后,心中满是急切与渴望,他那小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望向和尚,用自己那稚嫩的声音请求和尚相助。和尚看着眼前这个虽幼小却有着强烈意志的孩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与敬佩,他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和尚带着陈袆踏上了北上的路途。他们一路风餐露宿,和尚小心翼翼地抱着陈袆,生怕这两个月大的孩子受到一点伤害。路途虽遥远而艰辛,但他们心中有着明确的目的地——太谷县,去求见殷开山。
终于,他们抵达了太谷县。当殷开山见到和尚怀中仅仅两个月大的陈袆时,眼中满是惊愕。而当陈袆拿出玉佩和血书为证时,殷开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一股愤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堂堂殷开山,自己的女儿殷温娇竟然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他的女婿陈光蕊也蒙冤受屈,这如何能忍?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发雷霆,那愤怒的吼声仿佛要将屋顶都掀翻。
“来人呐!”殷开山大声呼喊着家将,“立刻点齐人马,兵发江州。”家将们领命而去,迅速集结军队,马蹄声和盔甲的碰撞声在院子里回荡,那股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殷开山的眼神中透着决然的杀意,他绝不容许自己的亲人被如此欺凌。
与此同时,殷开山深知此事必须向朝廷说明,这不仅关系到自己家族的荣辱,更关乎朝廷的公正与清明。他坐在书桌前,拿起毛笔,笔锋蘸满墨汁,奋笔疾书。他在奏书中详细地写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陈光蕊高中状元被谋害,到殷温娇的遭遇,再到如今陈袆的出现以及证据确凿之事。他的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那是他愤怒与决心的体现。
殷家的军队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向着江州进发。江州城内,那些曾经作恶的人还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江州本是内陆,本就没有防备,殷开山的家将们没有一点阻挡的冲进城中,按照殷开山的命令,迅速解救出了殷温娇。殷温娇从放走陈袆便被囚禁,面容憔悴,但看到家人前来解救,眼中满是激动的泪水。
随着殷温娇的解救成功,这件事情也逐渐在朝廷和民间传开。人们为殷温娇的遭遇感到同情,对那些作恶之人充满了唾弃。而陈袆,这个特殊的孩子,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个两个月大的婴儿,但他的未来却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传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