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融化的白银般流淌在森林边缘,苏怡踩着湿漉漉的苔藓蹲下身,指尖拂过一丛荧光蓝的蘑菇。
“银面!”她突然回头,斗篷兜帽滑落,露出扎成马尾的黑发,
“这苔藓……和圣池底下的一模一样!”
靠在树干旁的银面闻言抬了抬面具。
自苏怡从圣池归来后,他总觉得她身上多了几分水汽氤氲的神秘感。
“你还没说过,”他抛接着带着刀鞘的匕首,金属冷光在指间翻飞,“那些天在池底到底怎么了?”
“啊,那个啊——”苏怡解下背包翻找工具,声音闷在布料里,“圣池底下突然地震了不知道为……”
她突然噤声,警觉地环顾西周,确认狗族巡逻队的铃铛声远得听不见后,猛地拉开背包——
一团毛茸茸的雪球“噗”地弹出来,圆耳朵上还粘着半颗软糖。
“这是莫斯科。”苏怡用捧出土文物的庄重语气介绍,“绒毛国的居民,他可以施展魔法送我们回去。”银面呆呆的看着跟公仔一样的活物。
小兽抖抖耳朵,黑豆眼首视面具下的眼睛:“要回去吗?”空气突然凝固。
苏怡捏着蘑菇柄的手微微发紧:“其实我…想等解决完艾伦的诅咒再……”
“这里的事其实根本不重要,因为我们什么都带不走,不是吗?”银面突然打断,拾起匕首攥在掌心,“我们现在就该回家。”他声音里有一丝苏怡从未听过的焦躁。
背包被塞进银面怀里时,莫斯科的耳朵蔫成了八字形。
苏怡后退两步,笑得像在掩饰什么:“你想走的话,随时可以……”
风掠过树梢,惊起一群发光的飞虫。
银面望着掌心蜷成团的毛球,沉默比雾更浓重。
莫斯科的问题像一根刺,轻轻扎进银面的思绪里。
“要回去吗?”莫斯科歪着头,黑豆般的眼睛映着银面冰冷的面具。
“……我再考虑考虑。”银面低声回答,指腹无意识地着刀柄。
莫斯科抖了抖耳朵,忽然露出一个近乎狡黠的表情:“你是放不下她吗?”
它扭头看向不远处正踮脚摘树莓的苏怡,少女的衣角沾满泥点,发丝被树枝勾得乱糟糟的,“这小丫头确实不让人省心。”
银面沉默了一瞬,面具在斑驳的阳光下泛着冷光:“……我们没什么关系。”
“哦?”莫斯科摊开毛茸茸的小爪子,掌心浮现出细碎的星光,
“那你想自己回去也可以。如果你们在那个世界也不认识,就像你说的——‘这里的事根本不重要’,那确实没必要纠结。”它眯起眼,“反正……什么都带不走,对吧?”
银面的手指微微收紧。
——它说的没错。
在原本的世界里,他是万众瞩目的偶像章一龙,而苏怡只是个素未谋面的普通女孩。
他们本该毫无交集。
留在这里,只会卷入更多危险;而回去,一切就能回归正轨……
“啊!!!!!”
“苏怡——!!!”
一声尖叫骤然撕裂森林的寂静。
银面猛地抬头,只见远处的树丛剧烈晃动,苏怡的身影一闪而逝,像是被什么拖了进去。
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己经先一步冲了出去。
“苏怡!”他一把抓起装着莫斯科的背包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荆棘划破衣角,泥土飞溅,可他的脑海里却回荡着莫斯科的话:
“你们没什么关系。”
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脚步停不下来?
苏怡的视野在最后一刻被巨大的阴影吞没——猪蚣的獠牙滴着腥臭的黏液,蜈蚣般的百足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她甚至没来得及喊光肺里的空气,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幸运的是,猪蚣这种怪物有个古怪的习性——不吃死物。
它只对活蹦乱跳的猎物感兴趣,但对“收藏”有着近乎狂热的执着。
苏怡被它的前足钳住,像一件战利品般拖向巢穴深处,那里堆满了各种生物的骨骸,有些甚至还挂着未腐烂的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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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面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睁睁看着苏怡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
“萨摩队长!”他厉声喝道,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冷硬,“去通知你们族长,就说——苏怡被怪物拖走了,需要救援!”
萨摩族的战士犹豫了一瞬,但银面身上陡然爆发的气势让他们本能地服从,转身疾奔而去。
莫斯科从背包里探出脑袋,小爪子飞快地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闪烁的符文:“相位猛冲!”
银面只觉得脚下一轻,仿佛踏上了无形的风轨,速度陡然提升数倍。
他回头看了莫斯科一眼,莫斯科冲他咧嘴一笑:“去吧,追回她!”
没有犹豫,银面纵身一跃,身影如箭般射向猪蚣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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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怡是被一阵刺鼻的腐臭味熏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丢在一堆白骨之中,西周昏暗潮湿,只有几束惨淡的光线从头顶的缝隙漏下来。
不远处,猪蚣正用前足摆弄着一具新鲜的鹿骨,獠牙开合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完了……”苏怡捂住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周围,指尖触到一根尖锐的腿骨——或许能当武器?
就在这时——
“*苏怡!”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洞口传来,银面的身影逆着光,面具在阴影中泛着冷冽的银辉。
猪蚣猛地抬头,百足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嘶鸣。
洞穴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像是腐烂了上百年的肉块堆积发酵的味道。
潮湿的岩壁上挂满黏稠的液体,滴落时发出"啪嗒"的声响。
地面上散落着各种生物的骸骨,有些还带着未完全腐烂的皮肉,一条被啃食过半的蛇尾上爬满了蠕动的蛆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恶心的白光。
猪蚣庞大的身躯在洞穴中蠕动,数百只猪蹄般的足肢踏在骸骨堆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它的猪头上长着六只血红的眼睛,獠牙间不断滴落混着血丝的黏液。
当它发现苏怡醒来时,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兴奋声响,张开血盆大口就朝她扑去——
"啊啊啊!"苏怡尖叫着往后爬,后背抵上冰冷的岩壁。
猪蚣口中喷出的腐臭气息几乎让她窒息,她能清楚地看见它牙缝里卡着的碎肉和骨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唰!"
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从背包中爆发。
莫斯科的爪子快速在空中划出复杂的法阵图案,每一笔都带着耀眼的光芒。
法阵成型的瞬间,背包布料"刺啦"一声撕裂,无数条青筋暴起、肌肉虬结的手臂从中伸出!
这些手臂每一根都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细,暴突的血管在皮肤下跳动,指节粗大得吓人。
它们以惊人的速度缠上猪蚣的躯体,有的勒住它粗壮的一节身体,有的死死扣住它的触须,更多的则缠住它那数百只乱蹬的猪蹄。
"吼——!"猪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疯狂扭动着身躯。
它锋利的蹄子在地上刨出深深的沟壑,洞穴顶部的碎石被震得簌簌落下。
但那些魔手却越收越紧,肌肉纤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猪蚣六只血红的眼睛突然齐刷刷转向洞口——银面正站在那里,银色面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怪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挣扎得更加疯狂,黏液从它全身的关节处渗出,试图腐蚀那些魔手。
但为时己晚,莫斯科的法阵光芒大盛,更多的手臂从虚空中伸出,将猪蚣死死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