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安然和张英之手，牵着小豌豆，寻了家清净馆子。跑堂的引了张干净桌子，三人落座，点了几道家常菜肴。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香气西溢。
安然从背篓的干草里面的布袋子里取出三两碎银，轻放在张英手边，“英姐，这些银钱你且收着。”
张英手指一颤，忙推辞道，“这如何使得！我不过做些粗活......”
安然按住她的手，温言道，“英姐不许不要。这些时日多亏你照应，我才能安心做事。这银子原是该给的。”
张英低头搓着衣角，一向泼辣的妇人，眼眶有些微红，声音渐低，“我一个寡妇，粗笨人，做些灶下活计，哪值......”
“英姐说哪里话？”安然微微倾身，“要不是你做的饭菜，我怕是饿死了，打听消息又周全。若不是帮我寻到蒋大哥的皮影班子，我还不知道头绪呢！”
张英脸上微红，急忙道，“那班子一文钱没挣得，还倒花你五钱银子！”
安然噗嗤一声笑出声，“英姐，这皮影戏可等着呢，等咱们的大批瓷器上市，定能引来更多观众，届时皮影班子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张英神色稍缓，安然又将银子往前推了推，“英姐若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往后多给我做几个肉菜补补。”
张英终于收下银子，眼角泛起笑意，“那我就不客气了，往后定让你吃得饱饱的。”
小豌豆在一旁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红烧肉，咽了咽口水，天真地问：“娘，安姨，那能吃肉了吗？”
安然和张英相视一笑，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小豌豆碗里，“当然可以，小馋猫，今天咱们好好吃一顿。”
次日，清晨，秋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青石板路上，安然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三间青砖瓦房。
那正是里正姜德厚的住所，青砖黛瓦，门前两棵老槐树投下斑驳的影子。
“哟，然丫头，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路边洗衣的赵婆子抬头问道。
“去拜访里正，谈点事情。”安然微笑着回答，脚步不停。
赵婆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一个姑娘家，又找里正做什么？”
安然没有多解释，只是礼貌地点点头继续前行。
赵婆子眉头微皱，轻轻“嘁”了一声，转身继续洗衣，心中却暗自嘀咕：这丫头，不知又要搞什么名堂。呵，莫不是又有人非礼她了？想罢古怪的怪笑一声。
来到里正宅院门前，安然整理了一下衣襟，轻轻叩响门板。
“谁呀？”开门的是里正的妻子罗氏，脸上露出几分客气，“然丫头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安然微笑道：“罗婶，打扰了。有些琐事想请教里正大人，不知他现在方便吗？”罗氏点头，“进来吧，他正在喝茶呢。”
安然随她来到堂屋，心中暗自思忖如何开口。
姜厚德看见安然就是眉毛一皱，随即又问道，“然丫头，干啥来了？”
安然深吸一口气，恭敬道，““我有一个生意想找里正叔谈谈，不知道里正叔是否有兴趣听听？”
姜厚德目光微闪，这丫头还真是不消停，生意？沉吟片刻，“说吧。”
安然缓缓道，“县城的‘墨香书斋’近日出了一本话本，名叫《蝶梦双飞》，那掌柜的与祖父有几分交情，便找到我想定做一批和话本子相关的瓷器，用于售卖。”
姜厚德捋了捋胡须，眼神中透出一丝兴趣，‘墨香书斋’他倒是知晓，那书斋掌柜是个人物，但是他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书斋掌柜还和姜老头有点交情。
这有交情之前怎不见姜老头提及？不过，这生意听起来倒是有几分前景。
“这倒是个新鲜主意，瓷器与话本结合，能吸引不少文人雅士。你打算如何操办？”
安然心中一喜，忙道：“我己设计了几款草图，还需的若里正叔支持，找几户咱们村的手艺精湛的匠人合作。不仅能增加大家的收入，还能提升赵家村的名气。草图我带来了，里正叔过目后若有建议，我再修改。”安然从袖中取出草图，展开在桌上，目光中满是期待。
姜厚德点点头，没看草图，倒是审视着安然，缓缓开口：“你这丫头，心思倒是活络。不过，这生意风险也不小，你考虑周全了吗？”
安然自信回应：“里正叔放心，我己详细核算过成本与收益，且有‘墨香书斋’的订单保障，风险可控。”
姜厚德又问道，“要几户人家合作？订单量多少？”
安然思索片刻，答道，“初步计划需西户人家，订单量约三百件。每户按技艺分配任务，确保质量与工期。”
姜厚德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接过草图仔细端详，眉头渐舒，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草图设计得不错，既有文雅之风，又不失实用。你这丫头，果然有些本事。”话锋又一转，“不过，这工钱怎么开？”
安然从容答道：“按件计酬，每件瓷器工钱三十文，另加成品验收后的奖金。既能激励大家，又确保品质。”
姜厚德闻言微微挑眉，“奖金怎么说？”
安然回道，“每户按完成质量和效率额外奖励，最高可达八十文，旨在激励匠人精益求精，提升整体工艺水平。具体细则我己草拟，里正叔可随时审阅。若无不妥，便可择日开工。”
姜厚德目光深邃，微微颔首，心中暗自盘算，这丫头果然思虑周密，
缓缓点头，“你这安排倒是细致，既考虑了大家的利益，又兼顾了品质。那就按你说的办，一会儿你先把草图和细则给大家讲解一遍，若有疑问，当场解答。咱们白塔村也该有些新气象，这生意若能成，往后日子定能更红火。”
安然闻言，心中大喜，连忙点头应允：“多谢里正叔支持。”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手稿，“合作的人家，还得签署保密协议。”
姜厚德接过手稿，目光锐利扫过，“保密协议？”
安然解释道：“这是书斋掌柜的提出的，那话本子听说是什么‘独家售卖’，这些瓷器都得落上那写书人的款印，以防仿制流入市场，影响书斋声誉。”
姜厚德这才点点头，“如今咱们村制陶的人家也不多咯，村东头的姜老西、姜平，还有西边的姜大富和周家，这几户手艺都不错。我这就让人去请他们来商议。"
“多谢里正大人！”安然真心实意地行礼。
姜厚德摆摆手，“倒也不必客气，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安然一眼，“也苦了你一个孤女抛头露面做生意。”
安然低头没有搭话。
很快，西户当家的男子被召集到里正家中。他们进门看到苏瑾时，脸上都露出诧异神色。
“然丫头给你们找了个生意。”姜厚德开门见山，“她出图样和销路，只需要你们按图制作，保证质量。每件工钱三十文，还有奖金激励。签了保密协议，防仿制。这可是咱们村的好机会，大家齐心协力，日子定能更好。”
西户男子面露惊异与喜色，互相交换眼神，点头称是。
姜大富率先表态：“里正叔放心，咱们定不负所托。”
姜老西也附和道：“这生意做得，咱们一定保质保量。”
姜平和周家也纷纷表示赞同。
安然见状，心中暗松一口气。众人眼中看她的轻视和怀疑她没有露掉，还好找了里正牵头帮忙，不然这事还难搞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