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阴风卷着铁链声扑来时，珞桑正用银簪挑开密使的衣襟。青玉珏在月光下泛着血丝，纳西族太阳纹里嵌着粒荧绿虫卵。"大将军可认得这蛊？"她突然将玉珏按在傅沛霖颈侧，"当年你踏平南诏十八寨，该见过这种'同命蛊'。"
地牢石壁渗出暗红苔藓，傅沛霖的剑鞘抵住珞桑腰窝："三更天闯国公府地牢，就为找这晦气玩意？"他靴尖碾碎爬来的蜈蚣，虫尸爆开的黏液在青砖上蚀出"寅时三刻"。
头顶突然传来石板挪动声，成捆的黍米袋顺着竖井砸下。珞桑拽着傅沛霖滚进刑具架后方，米粒间钻出密密麻麻的银甲虫。"是傀儡粉！"她扯开傅沛霖的护腕缠住两人手腕，"屏息！这些虫子闻得见心跳。"
虫群在刑具上咬出火星，傅沛霖忽然将珞桑推到刑床铁链上。青铜镣铐自动锁住她脚踝的瞬间，他剑锋削断床柱暗藏的引线。"国公府养的死士，"剑尖挑起床底火药包，"就这点偷鸡摸狗的伎俩？"
"比不得大将军高明。"珞桑晃着脚踝催动银铃，铃舌里弹出的钢针精准刺穿三只银甲虫，"拿我当饵钓傀儡师，这出苦肉计唱了半月——"她突然噤声，刑床下方暗格弹出血淋淋的断掌，掌心攥着半块染血的玉珏。
傅沛霖用剑尖挑起断掌，掌纹间嵌着纳西族星象图："是南诏巫医的剥皮手法。"他忽然扯开珞桑的披帛裹住玉珏，"三日前你说流民里混着南诏探子，就是指这个？"
地牢深处传来机械转动声，三十六盏青铜灯台同时亮起。珞桑腕间银铃突然发烫，拽着傅沛霖扑向刑床下方。灯焰窜起三尺高，将方才站立处烧出焦黑的太阳纹。"大将军可知'灯下黑'？"她指尖磷粉抹过傅沛霖眼皮，"这些烛台摆的是二十八宿阵。"
傅沛霖突然揽住她的腰跃上横梁，下方石砖裂开丈宽缺口。腥风裹着铁锈味涌上来，成百上千条赤链蛇顺着井壁攀爬。"国公夫人养宠物的癖好倒别致。"他削断梁上悬着的铁钩甩进蛇群，钩尖沾到的蛇血竟在砖面凝成"辰时焚尸"字样。
珞桑扯下发间银丝缠住傅沛霖手腕："劳驾借点将军煞气。"丝线勒进他结痂的旧伤，血珠滚落蛇群瞬间，赤链蛇突然互相撕咬起来。她趁机撬开梁上暗格，掏出的舆图被蛇血浸透后显出密道纹路："这是...祭月台的地下河？"
"你果然在找这个。"傅沛霖的剑鞘突然压住她咽喉，"三个月前工部修缮祭月台，流民中混入的南诏工匠——"
地牢东南角突然炸开，硝烟中冲出个戴青铜面具的傀儡师。珞桑甩出银丝缠住他脖颈："阿叔别来无恙？"傀儡师喉间发出机械摩擦声，胸腔裂开弹出淬毒弩箭。傅沛霖挥剑格挡的瞬间，箭杆上绑着的玉珏碎片扎进他肩甲。
"大将军可要接好定情信物。"珞桑旋身踹翻刑具架，铁链缠住傀儡师双腿的刹那，傅沛霖的剑尖己挑开他面具——青灰色面皮下嵌着密密麻麻的太阳纹铜钉。
"是活尸傀儡！"珞桑扯着傅沛霖后撤三步，傀儡师爆开的头颅里飞出群带火光的甲虫。火虫扑向地牢西角的黍米袋，爆炸的气浪掀翻青铜灯台。傅沛霖护着珞桑滚进暗渠时，燃烧的灯油顺水流成个"巳"字。
暗渠尽头的铁栅栏刻着纳西族图腾，珞桑掏出染血的玉珏按在凹槽处。"大将军可知这水道通向何处？"她突然咬破傅沛霖指尖将血抹在玉珏上，"三年前你中箭坠崖的寒潭，底下沉着半块前朝虎符。"
水流突然湍急起来，傅沛霖抓住珞桑腕间的银链："你故意引我来寻玉珏，就为验证虎符传闻？"战甲缝隙渗出的血染红水面，竟在水纹间显出完整的军械图。
"奴家更想知道——"珞桑突然贴近他染血的唇，"当年大将军从尸山血海里扒出我时，可曾看见我颈后的太阳纹胎记？"她扯开衣领，狰狞疤痕间果然藏着枚金色日轮。
前方传来重物落水声，三具浮尸卡在闸口。傅沛霖用剑挑起尸体衣襟，每具尸身心口都钉着青铜太阳纹钉。"是傀儡哨兵。"他忽然将珞桑按在湿滑的石壁上，"你早知道国公府用南诏巫术操控流民？"
暗渠穹顶突然塌陷，晨光裹着柳絮飘进来。珞桑就着天光将两枚玉珏拼合，缺口处弹出的铜针刺破她指尖："大将军不妨猜猜，这上面刻的纳西历法，对应的是哪场祭典的时辰？"
傅沛霖突然擒住她手腕按在头顶，染血的玉珏硌进石缝："百花宴。"他战甲上的水珠坠在她眉心，"三日后皇后在祭月台设宴，你要在那天动手。"
急促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珞桑突然将玉珏塞进他护心镜："接应的流民带着火药，辰时三刻在..."她话音被破水而来的弩箭打断。傅沛霖抱着她沉入水底，箭矢射中的位置浮起具绑着玉珏的傀儡尸。
"大将军！"岸上传来副将的惊呼。傅沛霖冒出水面时，珞桑早己顺着暗流消失，唯有缠在他腕间的银丝还缀着枚带牙印的玉珏碎片。
副将盯着他战甲上的太阳纹血迹："国公府的人在地牢出口守着，说要讨个说法。"傅沛霖甩去剑上水珠，剑镡处卡着的虫卵突然孵出带翅蛊虫，朝着百花宴方向振翅而去。
"去查南诏进贡的百花名录。"他碾碎蛊虫，甲缝里残留的金粉显出"牡丹泣露"西字，"特别是...宋尚书家送来的那株'瑶台玉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