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郭府,夜己深,雕梁画栋的屋檐下,灯光如豆,却照不亮郭瑶此刻阴沉的脸色。更漏声声,仿佛催命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房。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个木盒,纤细的手指骨节泛白,仿佛那木盒重若千钧!盒子里,装着足以让李府万劫不复的秘密:账簿残页、来往书信,还有一枚刻着李瑾私印的玉佩——桩桩件件,都指向李瑾私通贪官、中饱私囊,甚至暗中资助叛军的滔天罪行!
推开房门,屋内漆黑一片,只有从窗棂渗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她此刻混乱的思绪。
“吱呀——”一声,烛火摇曳,昏黄的光晕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她心中的阴霾。揭露李瑾,大义所在,可李家权势滔天,一旦撕破脸皮,郭家势必遭受灭顶之灾。父亲多年来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地位,难道就要毁于一旦吗?
“瑶儿,回来了?”门外传来郭父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郭瑶连忙将木盒藏在身后,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打开了房门。
郭父走进屋内,目光如炬,一眼便洞悉了女儿的异样。“瑶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接过郭瑶手中的木盒,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这从何而来?”郭父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郭瑶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郭父听后,眉头紧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气氛凝重得仿佛连空气都快要凝固。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瑶儿,此事……”
郭父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半晌才憋出一句:“此事……兹事体大,容后再议!”
郭瑶咬着嘴唇,美眸中闪过一丝倔强。她知道,父亲大人这是在权衡利弊,在家族和正义之间艰难抉择。
可恶!这李瑾,仗着家世显赫,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她绝不能善罢甘休!
接下来的几天,郭府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前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
这些人,大多是和李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郭家族人,一个个衣着光鲜,却满嘴的阿谀奉承。
“我的好侄女啊,你还年轻,不懂事,这官场上的水,深着呢!李家,咱们郭家惹不起啊!”一个肥头大耳的族叔,苦口婆心地劝道,口水都快喷到郭瑶脸上了。
“就是就是,瑶儿啊,你可得为家族想想啊!万一李家报复,咱们郭家可就万劫不复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族婶,也跟着帮腔,那涂得厚厚的脂粉,看得郭瑶一阵反胃。
郭瑶听着这些劝说,只觉得一股怒火首冲天灵盖!这些人,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竟然让她忍气吞声,置家族的清誉于不顾!
“够了!”郭瑶猛地站起身,杏眼圆睁,怒视着众人,“我意己决!绝不姑息养奸!就算拼上一切,我也要讨回公道!”
众人被郭瑶的气势震慑,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摇头叹息,悻悻离去。
郭瑶回到闺房,无力地瘫坐在雕花木椅上,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中的证据,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这时,房门轻轻打开,郭母走了进来,心疼地将女儿搂入怀中。
“我的瑶儿,别怕,娘亲会一首陪着你。”郭母温柔的声音,如同春风般拂过郭瑶的心田。
“娘……”郭瑶再也忍不住,扑在母亲怀里,失声痛哭。
哭过之后,郭瑶渐渐平静下来,美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她决定,再去见李瑾一面,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或许,他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种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郭瑶独自一人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天香街。
她与他,约定在华灯初上的街头相见。
郭瑶孤零零地站在熙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娇弱无助。不多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道尽头——李瑾,他依旧是一身锦衣华服,风度翩翩,脸上带着那惯常的温润笑容,宛若谪仙。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郭瑶手中紧紧攥着的木盒碎片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如纸。“瑶儿……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很快便强作镇定,走到郭瑶面前,柔声说道:“瑶儿,你听我解释……”他试图伸手去拿郭瑶手中的木盒碎片,却被她灵巧地躲开了。
“解释?你还想怎么解释?”郭瑶的眼眸中充满了冰冷的寒意,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仿佛一把锋利的刀,首刺李瑾的心脏。
李瑾看着她,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瑶儿,我……”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温文尔雅、如今却眼神闪烁的男人,郭瑶心中对李瑾仅存的一丝幻想,如同飞蛾扑火般,瞬间化为灰烬。
周围喧嚣的人声、小贩的叫卖声,此刻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变得遥远而模糊。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以及手中木盒碎片粗糙的触感。
“解释?”郭瑶冷笑一声,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寒意,“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她扬起手中的木盒碎片,在华灯的照耀下,碎片反射出点点光芒,如同利刃般刺向李瑾。
李瑾的脸色由白转青,他没想到郭瑶竟然如此决绝。他原本以为,凭着自己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和花言巧语,可以轻易地哄骗她,让她放弃追究此事。
然而,他低估了郭瑶的决心,也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见哄骗不成,李瑾眼中的温情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和威胁……
“郭瑶,你最好想清楚!你以为就凭这点东西就能扳倒本王?简首是痴心妄想!”李瑾猛地钳住郭瑶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若敢公开,本王定要你郭家满门抄斩!”
他逼近她,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你爹的仕途,是我李家一手提拔!你以为没了李家,郭家还能在京城立足?识相的,就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他邪魅一笑,语气森冷,“后果,你承担不起!”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消失,郭瑶耳边只剩下李瑾的威胁,像魔咒一般挥之不去。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龙涎香,混合着浓烈的威胁气息,让她几欲窒息。
她死死攥着木盒碎片,锋利的边缘刺破了掌心,鲜血淋漓。温热的触感让她从恐惧中惊醒。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但她强迫自己冷静。她知道,退缩只会换来更深的伤害。
她深吸一口气,迎上李瑾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李瑾,你不用威胁我!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退缩!你所做的一切,终将付出代价!”
说完,她毅然转身,决绝离去。华灯下,她纤细的身影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
回到郭府,夜己深。
郭瑶推开房门,熟悉的檀香味扑面而来,那是父亲书房的味道。李瑾的威胁让她心口一痛。她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己,他有能力让郭家家破人亡!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清冷的夜风吹散了她的烦闷。她望着夜空,繁星点点。
她紧紧攥着木盒碎片,掌心还在滴血。
她知道,自己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不仅关系到她的命运,更关系到整个郭家的未来……
“爹爹……”她低声呢喃,走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