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天上朝了,正所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嘛,圣人也在朝上宣布了江慎薇的人事任命,算是广而告之了。
出了承乾殿的门,江慎薇又看了好几眼,这个地方自己要阔别好些年了,多少还是有些不舍得的。
裴尚书不知不觉的出现在她身后,吓了江慎薇一跳,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尚书大的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小心阎王真的把你当成小鬼收了。”
“牙尖嘴利。就是不知道崖州的毒虫能不能把你这张嘴塞满。”裴尚书冷笑一声,“此去绵绵无归期,江...县令,祝你好运吧。”
“我当然好运了。要不然我也不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谢将军全家带走呀。”
裴尚书脸上的笑僵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江慎薇露出夸张的表情,“我答应圣人背了这口锅,她也答应了我一个要求。就是不再迁怒谢家其他人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谢家全族流放了。你猜猜流放到哪里?”
“不...不会是崖州吧?”
江慎薇笑着摇了摇头,“猜错喽~是感恩县,圣人还特命我亲自押送。等到了感恩县,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我还是那儿的县令,你猜猜会发生些什么呢?”
裴尚书表情彻底挂不住了,压着声音威胁道:“你不要太嚣张了,他们能不能活着到感恩县还两说呢。”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做好了准备。”江慎薇朝着汪谨行打了个响指,对方立刻笑着向裴尚书行礼,“我特意拜托了中丞大人,只要谢家在押送的路上出了任何事,他就会将我那是在钱府窗外听到的所有事写成折子发给圣人。”
“你空口无凭!”
“我知道呀,也没打算凭着几句话就让圣人给你定罪。可总能在圣人心里扎下一根刺,你猜猜太子殿下会不会为了你得罪他的母亲呢?”
裴尚书双拳紧握,恨不得下一秒就咬断对方的喉咙。
江慎薇很满意他这副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模样,她扬了扬唇,“尚书大人,下官的马车到了,就先离开了。等下次我回来的时候,一定送您殡天。”
车轮滚滚,带起一抹尘烟,呛得裴尚书书咳了两声。
正好裴府的马车也到了,裴尚书恶狠狠的看着贴身小厮,“去把那个贱人带到我书房里来,拿那根有倒刺的鞭子来!”
解决完了裴尚书的事,江慎薇驱车去了鬼市,窗台边,裴淑华早就在等她了。
“裴姐姐,别来无恙呀!”
虽然在朝堂上经常相见,私下里却是不多见的,说句别来无恙倒也不过分。
裴淑华脸上挂着冷漠,“你同我阿耶势如水火,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女人,什么都做不了。哪怕是为官,说什么做什么,见了哪些人,都会被记录成册,晚上转给我阿耶的。”
明明才出了夫家的火炕,又入了娘家的深渊。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希望裴姐姐能将令尊的一举一动飞鸽传书给我。”说完她将手里提着的一对鸽子推到裴淑华那边。
裴淑华毫不犹豫的推了回来,“我帮不上你忙的。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得罪自己的阿耶呢。”
“他既是你的阿耶,也是你的杀母仇人。”
“你什么意思!”裴淑华明显有些激动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慎薇不急不徐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文书,“你自己看看吧。我初入大理寺的时候,得不到任何工作,又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就闲的无事去看了历年的文书,发现了这个。”
裴淑华浑身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模糊了那张泛黄的文书。
那是一份验尸文书,足以证明她的母亲并非产后亏空而死,而是被活活打死,凶器就是一根带刺的鞭子。
而那根鞭子,她小时候误入了自家阿耶的书房密室,碰到过,记得当时被狠狠的打了一顿,哭了一日一夜。
之前都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虽然对自己的阿娘没有一丝印象,可那从一岁的到自己出嫁所有的衣服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就连喜服都是自家阿娘亲手绣的,可见她对自己的爱意。
裴淑华哭了好一会儿,将那份文书放在火里烧了,提起鸽子往外走,“我只负责帮你传递阿耶的动向。”
江慎薇很满意,目的达到了。
绕路去了趟老师那儿,吃了个午饭,然后就回了薇居。
江母抱着她心疼了好一会儿,江慎谕也跟着落了泪,就连小君君都抱着她的手又亲又吹的。
“阿娘、长姊,我己经和国公府说过了,即使我不在长安了,他们也会庇护你们,这长安的产业就拜托你们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江母说着又落下泪来,“你早点归来,阿娘年纪大了,你弟弟远在匈奴,你又要去感恩县那么远的地方,现在身边儿亲人一个比一个少,阿娘怕自己死的时候你们都不能在身边。”
“阿娘,我承诺,等我从感恩县回来的时候,也就是弟弟归来的时候。”江慎薇早己打定了主意,待她归来必要反扑。
江慎谕拉住她的手,“阿薇,这些天我找好了来往的商队,有路上的,有水上,感恩下那里实在是太过穷苦,你若想帮助那里摆脱贫困,少不了资金的支撑。眼下咱们的生意铺的很大,每月除了留下必要的花销,剩下的我都给你送过去,你在那边也不会缺了银子花。”
“长姊,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倒不用全部,一半便可。等以后我把那边发展起来了,银子没准儿还能反哺回来。”
江慎谕点点头。
江慎凝走上前来,“阿姊不必和我交代任何事,我己经向吏部交了申请,现在是感恩县的县尉了。”
“你糊涂啊!”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姊不必再劝,我心意己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