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牌。
木牌是深褐色的,上面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蓝楹花。
蓝楹花的花瓣舒展,脉络清晰,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而在木牌的背面,则是一些奇怪的符号。
这些符号扭曲、怪异,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某种神秘的图腾,让人看一眼就感到头晕目眩。
苏悦的心跳加速,她隐约觉得,这个木牌,或许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师父将木牌递到那位先辈的面前。
“你把这个神牌放到神像旁边,会尽可能消除神像对祁家的牵制。”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切记,不可再用血液喂养,不然祁家最后只会销声匿迹。”
师父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警钟,敲打着那位先辈的心房。
那位先辈颤抖着双手接过木牌,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他连连点头,声音哽咽:“是… … 是… … 我一定… … 一定照做… … ”
他立刻按照师父的吩咐,将木牌放在了神像旁边。
说来也奇怪,木牌刚一放好,原本阴森诡异的神像,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减轻了不少。
果然,祁家小辈年轻人中发病的频率越来越低。
有些人甚至再也没有发病,仿佛彻底摆脱了诅咒的阴影。
苏悦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这丝希望并没有持续多久。
有些人,却还是无法控制那种狂躁和嗜血的冲动。
他们依旧会发病,依旧会痛苦,依旧会做出伤害自己和他人的事情。
那位先辈心急如焚,再次找到了那位师父。
可这一次,那位师父却没有再见他。
只是让人传了一句话。
“因果轮回,因果相成。”
这句话,像是一道谜语,又像是一道判决,让那位先辈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他明白了,祁家种下的恶因,终究要由祁家自己来承担。
从那以后,祁家的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位患有这种病症的人。
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替罪羊,代替着那个神像,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而谢允,很有可能就是祁家这一代的“替罪羊”。
“替罪羊……”
这三个字像三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苏悦的心脏,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谢允……她的阿允……
那个偏执又克制的男人,那个把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怎么可以成为什么狗屁诅咒的牺牲品!
苏悦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祁婉香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像魔咒一样缠绕着她。
等等!
苏悦猛地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木牌!
那个师父给的,刻着蓝楹花的木牌!
蓝楹花……
她和谢允刚去过的那个开满蓝楹花的花节公园……
还有祁家现在隐居的地方,蓝花楹之村……
这绝对不是巧合!
苏悦感觉自己像是在迷雾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几百年的诅咒,纠缠不清的宿命,突破口一定就在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握着手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祁阿姨,我想问您一件事。”
电话那头的祁婉香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问,但还是温和地应了声。
“你说。”
苏悦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祁家……当年从京市搬到麓市,搬到那个蓝花楹之村,是不是就跟蓝楹花有关?”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下来,久到苏悦以为信号断了。
祁婉香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你很聪明,苏悦。”
祁婉香没有隐瞒,像是早就料到会被问及,或者说,她也希望有人能发现这个关键点。
“是,你猜的没错。”
“那位师父当年说过……”
祁婉香的声音低了下来,仿佛在回忆一个久远的秘密。
“那个神像被处罚的地方,就是一个遍地长满蓝楹花的地方。”
“师父说,蓝楹花至纯至净,它的气息,能束缚那东西的力量。”
束缚!
苏悦的眼睛骤然亮起!
找到了!这就是关键!
蓝楹花能克制那个诡异的神像!
那是不是也可以克制因为它造成的怪病?
祁婉香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深深的无奈。
“自从那位先辈把那块刻着蓝楹花的木牌放在神像旁边……”
“祁家的小辈们发病的确实少了,诅咒似乎被压制了一部分。”
“但是……”
一个转折,让苏悦的心又悬了起来。
“祁家的产业,却从那时候开始,肉眼可见地衰败了下去。”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抽走了所有的气运一样。”
“做什么都不顺,投资失败,项目搁浅,人才流失……”
苏悦皱起了眉。
这听起来,像是强行压制诅咒的代价?
用家族的气运,换取了部分后辈的安宁?
祁婉香叹了口气,理解家族没落的悲凉。
“祁家当时这一代的掌权人,也就是我的父亲,是个极其骄傲,也极其要面子的人。”
“他无法接受祁家在他手里走向衰败。”
“眼看着百年基业一点点萎缩,他夜不能寐。”
“最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祁婉香的声音低沉下来,在诉说一段不愿提及的过往。
“与其在京市那个名利场里,眼睁睁看着祁家一步步没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受尽旁人的白眼和嘲讽……”
“不如……”
“在祁家还处于鼎盛时期,还拥有着无人能及的声望时……”
“保留最后一份体面。”
“带着整个祁家,彻底离开那个盘根错节的世家圈子。”
“搬到这个遍地蓝楹花的麓市,隐姓埋名。”
“这样,至少以后的人提起祁家,想到的还是曾经那个煊赫一时,无人能及的京市第一豪门。”
“而不是一个……被诅咒拖垮的,没落的,可悲的家族。”
苏悦听着,沉默了。
她忽然有些理解了祁家当年的选择。
是啊,祁家,曾经是何等的风光无限,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俯瞰众生。
那种深入骨髓的荣耀和骄傲,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一步步走向灭亡,被世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