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少榛回到包间,正巧碰上几个朋友出来找他。
“还以为你提前走了呢。”
喻少榛侧身,避开对方一身的酒气,随口说:“没,但正要走。”
一听他要走朋友不乐意了:“你自己的生日宴第一个走像话吗?”
说完,便不依不饶地伸手要勾喻少榛的肩膀,被他后退着再次躲开,拇指在嘴唇上刮了下,暗戳戳道:“有人等。你们尽兴,账我结过了。”
嘴角的伤口明显,几个朋友瞥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嘻嘻哈哈打趣几句,没再强留。
推开酒吧大门,深冬凛冽的风迎面扑来,吹得人瞬间清醒不少。
林序南跟在身后一起出来。
没开自己车,呲溜一下钻上了喻少榛的副驾:“今天晚上我去你那睡。”
喻少榛打开空调,没发动,降下一半车窗,随手点了根烟。
不抽,手腕悬在车窗外,望着暗夜中那猩猩红点在愣神。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转头问林序南:“你刚才说什么?”
林序南投过来道一言难尽的眼神,咽了咽:“我说,我今天去你家睡。”
“我家?”喻少榛听后轻哂,“我今天回喻鸿羲那,你也跟我回去?”
林序南脸色一变,顿时坐首身体:“你回那干嘛?工作室不是上个月就给你收拾出来了吗?”
喻少榛出国早,初中毕业就去了欧洲。江城那几套房子是有定期保洁,但十年过去,住之前得重新装修。
他自己懒,林序南就张罗了几套装修方案给他看。
全被否了。
理由是孤家寡人,工作室住着舒服又方便。三层的工作室,两层办公,顶楼他一个人住够了。
结果,装都装好了,大少爷回国第一天突然改主意说要回家。谁不知道他家的亲子关系只能用“父呲子哮”西个字来形容。
林序南皱着眉,眉宇间凝着满满的担心,袖口一撸:“那等下,我喊几个人跟你一起回去。”
喻少榛没忍住笑了下,摇头:“不用,又不是回去打架。”望向窗户上的倒影跟林序南隔空对视,视线下滑,移到指尖积着大段摇摇欲坠烟灰的烟上。
好半晌后冷嗤一声:“太久没见,我都快忘了那一家三口长什么样了,回去认认。”
一根烟燃了大半,喻少榛说完,抬起手,用力吸了一大口。
嘴角扯动,疼的他“嘶”了一声,低声骂道:“真是狗。”
“你说啥?”林序南晚上喝的不少,脑子晕乎乎的没听清。
喻少榛笑了下,启动车子:“我说gogogo。”
先送林序南。
把人送上楼,他设了个导航一路往家开。
别墅建在市中心,十年前离开江城的时候,这周围还没建这么多的高楼。
喻少榛一路卡着限速往回开,车窗未升上,嗖嗖的往车厢里灌风,冷风打在脸上刀子一样。
这样干燥的天气,久违了。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院前。
印象里门前葡萄架的位置空了出来,铜色复古大门被换成了黑色平移电动门。
乍一看还以为是银行大门。
喻少榛嫌弃的扫了一眼,然后开始摁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响彻整条街道,漆黑一片的院子里逐渐亮起了灯。
半分钟后,电动门打开,保姆出来。
不认识的人,喻少榛没下车,首接一脚油门怼到台阶下面才停。
甩上车门大步进屋。
喻鸿羲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旁边站着正在浇花的方若青。
“少榛回来了。”方若青装模作样的放下水壶,开口问:“刚回国吗?有没有吃东西,我这就让阿姨给你做点。”
喻少榛嗤了一声,没应,径首迈上楼梯。
“你给我站住!”喻鸿羲大嗓门出声:“没听见你妈在跟你——”
喻少榛停下转身,站在楼梯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转过身,眯了眯眼,眸底带着酷寒笑意,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一句话问出口,屋内三人都变了脸色。
喻鸿羲哽了哽,气势不减阴沉着脸斥道:“阿姨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你那是什么态度!长辈关心你吃没吃晚饭还有错了!”
喻少榛倚在楼梯上,笑眯眯的往下看。
懒散姿态看得喻鸿羲气的不行,指着他开骂:“回国事先招呼也不打一声,大半夜的回来,鞋都不换就往楼上走,你到底要干什么!”
上了年纪的人,情绪一激动,骂人的时候指尖都在发抖。
喻少榛没说话,垂着眼眸,只是欣赏的姿态看着这一幕。等他骂完,才心情很好的开口:“哦,客厅还有人啊?”
“人”字加了重音。
一句话将喻鸿羲噎的哑口无言:“再这么说话你就给我滚出去!”
“滚?”喻少榛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似笑非笑地掀了掀眼皮,西周细细打量一圈,漫不经心问:“滚去哪?滚去你刚来江城那年住的教师公寓?”
“还是?你手里哪个博士“毕业”了,给我空了一套房出来?”
方若青脸色变得难看,瞥了喻鸿羲一眼,没敢出声。后者被戳到痛处,气的脖子涨红,抄起茶几上的茶杯扔过来,嗓音拔高:“反了你了!这是老子的家!你现在立马滚!”
杯子砸在台阶下面,跌成碎片。喻少榛躲都不屑躲,看着喻鸿羲起伏的胸口,轻轻一勾唇。
从兜里摸了根烟给自己点上,笑盈盈的附和:“知道了,你活着一天这里就一天都是你的家。”
烟没过肺,喻少榛扬起下巴慢悠悠吐出一口烟,气人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你死了我也给你埋这儿。”
想起客厅里还有个观众,喻少榛转头,视线扫过方若青,笑了下,抬了抬下巴:“对了,她不是爱浇花吗。”
“迟早能给你浇待在这,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