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又是一阵安静,二叔说道:
“我和老白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丫头……小易,把卡给你李婶,这是叔……还有老白的心意,住院也要钱,等补偿没那么快!”
李婶道:
“还不缺钱用,谢谢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不怪……”抹了抹眼泪,李婶接着说道:
“怪只怪这丫头命不好,怪我们自己没本事,以前也没让她享什么福!”
程叔说道: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了!”
李婶朝程叔怒道:
“这是你女儿,你这个冷血自私的老不死!”
“我怎么冷血了,我不难受吗?”
两人吵了起来,白叔连忙劝说着。
“婶。”
我把卡还给了二叔,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程凝,说道:
“婶,消消气,程叔他也难受,程凝会好起来的,她救了我,我会记一辈子,如果她需要照顾,不用你们说我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婶当然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就是不知道这次凝儿受了这么重的伤以后能恢复成什么样子,影响不影响以后结婚生子,会不会遭人嫌弃……你明不明白婶的意思?”
二叔插话道:
“你这也扯太远了,小易和老白的女儿搞对象呢,就要结婚了,你现在就说这些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李婶看了一眼沉默着的白叔,抹了下眼泪,提高音量说道:
“要不是她我女儿至于在这里躺着吗?我担心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错?
据我所知小易跟我女儿也是有感情的,现在凝儿又救了小易,这就是命里注定的……结了婚都可以离!别说是还没结婚!”
二叔回道:
“一码归一码,孩子的事你说了也不算!”
“我是她妈,我知道自己女儿!”李婶说着看向我,问道:
“小易,你会负责吧!”
“我刚才说的都算数。”
“那婶就放心了,等凝儿醒来,叫上你二叔,谈谈你们的婚事!”
二叔从椅子上快速站起,看了一眼白叔,表情无奈对李婶说道:
“程家嫂子,这不是你说了算的事,冷静点!”
“何易同意了,这事就算!”
“你装什么糊涂,照顾跟结婚一样吗?”
“不结婚怎么名正言顺照顾!”
“你现在不冷静我懒得跟你吵!等你冷静下来再说,老白,咱们走!”
二叔朝门口走去,又朝没有动的白叔说道:
“走吧,老白!”
“你们等等,小易,婶就问你一句……”
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程凝,没等她说完我便回道:
“别说了婶,我负责她一辈子,等她醒来,她愿意的话,我娶她!”
说这句话时,我陷入了无尽的矛盾和痛苦,我想起还躲在房间自责的白小满,心脏一点一点开始撕裂。
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仪器工作的微弱杂音。
“爸,等下我。”
小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头看向门口,门外小满抱着花,看向白叔。
她缓缓走了进来,看也没看我,把花放在了程凝旁边,噙着眼泪走到了李婶旁边,说道:
“对不起阿姨,程凝出事我有责任,请求你们原谅。”
“你就是老白的女儿?”
“嗯。”
半天李婶才回应道:
“你回去吧,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小易愿意照顾凝儿,我也不打算追究什么因果了,哎,一切都是命。”
看着李婶又抹起眼泪,小满点了点头,说道:
“好。”
我看着小满一步步从我身边经过,心里乱成一团,我知道她一定听到了……
到了门口,她回过头,我不自觉向前迈了两步,她却开口说道:
“易,程凝醒来和我说一声……好好照顾她。”
说完她回过头,挽住了白叔的手。
二叔用力摇了摇头,叹着气先行出了病房。
白叔跟着小满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停了下来,像是用手捂着自己的身体。
“爸,你怎么了?”
白叔摇了摇头,说了声:
“没事。”
我赶紧朝前走去,只听二叔说道:
“先扶你爸坐坐,估计就是气的,你爸又喜欢憋着,早晚憋出病来!”
小满扶着白叔坐到了椅子上,说道:
“我去叫医生给你检查检查身体。”
“叫什么医生,坐会就好。”
出了门,我顺手将门关上。
带着复杂的眼神和白叔对视了一眼,我低声说道:
“白叔,还是检查一下吧!”
“检查什么,局里刚刚安排过体检,我的身体好得很!就是这两天没睡好。”
三人不一会便离开了医院,临走时,我和小满没有过任何交流,即便是一个眼神的接触。
……
程凝在被撞后的第西天醒来,醒来时,她陷入了一阵长时间的恍惚,医生给她做了检查,情况良好。
只是她的身体很虚弱,连话都说不出来。
和程家父母交替着照顾了她一个多星期,她脸上的血色才恢复过来。
然而,她时常在睡梦中不安,有时虚汗淋漓,动弹到损伤的身体时会被痛醒。
医生说这可能是因为身体受到重创后出现的精神上的反应,会跟随身体的恢复慢慢好转。
而事与愿违,她的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一天早上,刚从医院回到附近的宾馆睡下时,李婶给我来了电话。
“小易,快来医院。”
挂了电话,我匆匆跑到了医院,程凝在床上不停地转动着自己的头,看着十分痛苦,而她的爸妈就在她的两侧。
“婶,快去叫医生。”
“医生来过了,说是只能打镇定剂,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你一不在睡着睡着就闹腾。”
走到床边,我固定了她的头,擦了擦她脸上的汗,她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是不是又难受了?”
她睁着眼睛盯着我,缓缓抬起了手,看懂意思的我握住了她的手,她这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这天中午,白叔和小满来到了医院。
自从那天过后,我和小满谁也没提医院的事,而一切都在默默变化中,她没有拒绝我的联系,没有拒绝我去找她,却总在我没说两句话时让我回医院。
白叔待了没一会就先行离开了病房,留下小满,也许他也觉得我们该好好地聊一次。
只和我平静地聊了一会程凝的情况后,她便提出了要回去,并拒绝我送她出病房。
每次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我总是能感到一阵阵无力感,而这次我没有听她的话,跟了上去,和她坐上了同一架电梯。
电梯的门打了开来,她走了出去,而我跟着她的步伐,内心的无力感还在持续。
走着走着,白叔的身影突然从一个房间走出,看到我们时愣在了原地,而他的手上还提着一个来不及放进口袋的小袋子。
我这才意识到这是6楼,小满晃了神,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刻失神地就出了电梯,而跟着她的我压根没有去注意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