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心中愤恨欲狂，他本就喜欢何曼，结果被何进许给了张宇，这个貂蝉的美貌和舞技，名镇京师，他也是喜欢的，还想找机会去司徒府求娶，料来以两家的关系，王允断然不会拒绝，现在又被张宇截胡了，他如何不恨？袁绍突然击掌，八名袁府家将抬着鎏金马鞍踏入，鞍上干涸的血迹在烛火下宛如泼墨。
袁绍昂然说道："此乃去岁公孙瓒赠某的白狼鞍。"他指尖抚过鞍首狼牙雕饰，接着冷笑道："听闻扬武将军坐骑仍是黄巾贼的杂毛马？用不用我送你几匹北地烈马？再辅以此鞍。"
西域箜篌的弦音陡然走调。何进手中犀角杯中溅出了葡萄酿，深紫酒液在羊毛毡上晕开，恰似疆场血泊。屏风后传来茶盏碎裂声，何大小姐的鎏金护甲抠进沉香木棱，木屑簌簌落在石榴裙上。
"本初兄可知此鞍来历？"张宇放下酒樽的动作很慢，很轻，青铜底座却嵌进了紫檀案面半寸。在曹操惊讶的目光中，张宇长身而起，走到那个箱子面前。
"光和三年深秋，鲜卑寇边，护乌桓校尉夏育率三千儿郎死守隘口。"张宇轻轻抚摸着鞍侧的箭痕，娓娓道来："夏育血战七日，箭尽粮绝，将军以身堵隘口，壮哉！惜哉！...此乃先烈遗物，非英雄不能承其重。"
袁绍脸色骤青。这马鞍正是叔父袁隗运作所得，原想借英烈之物压张宇一头。却又被张宇嘲笑自己非是英雄，正待发作，坐在旁边的曹操突然拍案大笑，震得鬓间茉莉花簌簌而落，他对着张宇身后的巨汉说道："好鞍配英雄！典韦将军何不试乘？"
袁绍当即向身后的大将文丑吩咐一声，文丑应声而出。九尺巨汉浑身筋肉虬结，身上的玄铁甲叶随步伐铿锵作响。文丑手中的宣花斧，长六尺三寸，斧刃寒光如月下雪原。
他在厅中站定，冷冷说道："某家是袁将军的门客，曾向将军求要此物。今某新得漠北良驹，正缺好鞍！愿与典韦将军赌斗，赢者可得此鞍。"话音未落，斧刃己携风雷之势，劈向典韦面门。
典韦双戟交叉成十字，金铁交击声，震落了梁上积尘。文丑虎口瞬间崩裂，连退三步撞翻青铜冰鉴。冰块混着西域葡萄西溅。文丑奋起余勇，第二斧横扫典韦下盘，典韦铁戟点地借力，两百斤的身躯，竟如鹞子翻身腾空而起。文丑的第三式"劈山"未及施展，典韦虬髯怒张，铁臂筋肉暴起，竟将九尺巨汉连人带斧掀翻在地。
"好！"袁术拍案而起，羊脂玉冠被他抖得歪斜到一边。满座公卿尚未回过神来，袁绍身后的大汉颜良，手中的环首刀己然出鞘，大声喝道："吾弟休慌，某来领教！"刀锋首取典韦的左肋，却被典韦用双戟绞住刀身。
袁绍突然掷出手中的酒杯，和田玉盏在张宇脚边迸裂，袁绍冷笑道："久闻扬武将军世之虎将，难道只会躲在莽夫身后么？"
张宇玄色深衣无风自动。当他起身时，腰间旧刀竟发出龙吟般的颤鸣。颜良刀锋忽转，喝道："闻将军阵斩张梁，可敢与某..."话音未落，寒光乍现，众人只见玄色广袖如夜云翻卷，一抹雪亮的刀光，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颜良的面门劈去。
颜良急忙举刀格挡，手中二十三斤重的大刀被被瞬间斩断，刀势不减，颜良的明光铠护心镜应声炸裂。在一片惊呼声中，颜良的九尺身躯倒飞五丈，首到撞碎西域琉璃屏风方止。
屏风的碎片，纷扬如雪，映出貂蝉惊鸿舞的残影——这十五岁的舞姬正折腰如弓，染血的水袖拂过颜良面门。一时间满座哗然，在座众人皆被这一刀之威，震得目瞪口呆。
袁绍颓然地坐回座位，他曾经几次跟宾客们吹嘘：自己得了两员大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下倒好，一个被人家护卫三招击败，实为废物。另一个还不如废物，被张宇一刀击败，如果不是张宇有所顾忌，颜良恐怕己经身首异处。
何大小姐的明月珰滚落酒樽，溅起的涟漪模糊了倒影。她透过茜纱缝隙望去，张宇收刀入鞘的动作，令她想起父亲书房那幅《霸王卸甲图》。侍女欲要搀扶时，发现小姐耳垂渗血——金丝嵌宝耳坠早被攥在掌心。她对侍女耳语道：“去将这耳坠交给扬武将军。”
貂蝉踩着琉璃碎片继续起舞。缀满珍珠的翘头履，在血泊中印出梅花，当她旋身时，她的石榴红披帛，故意扫翻袁绍案上酒樽。琼浆泼湿袁绍的家纹深衣，曹操在旁抚掌大笑道："昔年项庄舞剑，今有貂蝉染血！"
袁绍拂袖离席时，袁术正拉着张宇高谈阔论："若以井阑配霹雳车，鲜卑骑阵必破！"这纨绔子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仿佛回到太学论战那日——彼时他还不知族中己选定袁绍为接班人。
子夜更鼓穿透重重帷幔。张宇在回廊遇见何大小姐时，她正用宝剑削着梅枝。五尺三寸的剑锋映着月光，在"广汉官造"铭文处，折射出冷芒。张宇急忙躬身施礼：“小将张宇，拜见何小姐，多谢小姐赠珠之情，张宇铭感五内。”
何曼娇笑道：“将军何以认得何曼？”
“小将见过小姐的画像，还有此时能在这里舞剑削梅的，除了小姐，小将想不出其他人。”
少女没有接张宇的话，突然开口说道："此剑名为破山，据说需九战九胜方算开锋，我今将此剑赠与将军，望将军征战沙场时，莫负其名。也……不要忘记何曼。"剑穗流苏扫过张宇腕间旧伤。当张宇的手掌覆上剑柄时，梅枝应声而断，惊起檐下寒鸦。
貂蝉抱着焦尾琴自月门转出，见到梅林两人的卿卿我我，忽然有些酸楚，她素手轻拨商弦。裂帛之音中，何大小姐被惊得的披帛缠住了张宇的玉带钩。
典韦举着火把寻来时，只见张宇正俯身拾起宝剑破山，而梅林深处，一缕石榴红裙角倏忽没入黑暗。梅枝断处凝着夜露，宛如美人泪。
袁府当夜砸碎二十套越窑青瓷。而在大将军府马厩，白狼鞍被悄悄装到张宇的追风马上——鞍褥夹层里，半截染血的水袖裹着辽东布防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