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万籁俱寂。
魏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心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怎么也无法入眠。
突然,一阵阴寒的风,恰似无形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那股寒意径首穿透骨髓,冻得他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楼下传来一阵玻璃门被风吹动的轻微声响,在这死寂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魏明的心跳陡然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
然而,强烈的好奇心却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非要去楼下看个究竟。
他紧张地伸手去抓手机,手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从床上坐起。
随着他的动作,老旧的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幽怨地诉说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楼下走去。
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来到楼下,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发软得厉害。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铜钥匙,目光扫向玻璃门,只见钥匙孔正散发着幽蓝的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瘆人劲儿。
魏明颤抖着将钥匙对准玻璃门的钥匙孔插去,只听“咔哒”一声,清脆而突兀,玻璃门应声打开。
他缓缓推开书店玻璃门,门框上方的铜铃发出滞涩的“吱呀”声,仿佛是被惊扰的幽灵发出的低吟。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霉味,呛得他喉头发紧,那种感觉,就像是不小心闯入了一座尘封多年的旧书棺椁。
他下意识地摸向右侧墙面……父亲曾经说过,老式书店的开关总是装在进门右侧。
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个冰凉的金属凸起,是上世纪常见的拉线开关。
“咔嗒”一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老式黄铜吊灯悬在屋子中央,雕花灯罩里渗出忽明忽暗的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魏明注意到吊灯底座缠绕着藤蔓状铁艺装饰,在墙面投下枝杈交错的阴影。
随着电压不稳的滋滋声,那些影子竟像是活了过来,正随着灯光的起伏微微晃动。
恍惚间,就像有某种活物在书架间匍匐游移。
他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机电筒的光圈在积灰的地板上慌乱地乱颤。
此刻,他才看清那些 “藤蔓”其实是镂空雕铸的书架造型,只是经过常年氧化,铜绿爬满了纹路,显得格外阴森。
魏明努力稳了稳心神,可在后退时,不小心撞到了书架。
年久失修的木质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从气窗灌入,掀起书页的沙沙声在空旷的书屋内层层回荡,仿佛无数幽灵在低语。
他摸到楼梯扶手时,手机电筒扫过墙面……某本精装书封面的鎏金标题在绿锈斑驳的铜灯下泛着暗红光泽。
“这里……究竟藏着什么?”他喉咙发紧,指尖还残留着书架表面黏腻的桐油味。
在他转身时,衣摆带倒的黄铜镇纸砸在地上,空荡的回响惊起顶灯一阵晃动。
灯光摇曳间,整面书墙的投影突然扭曲成栅栏状,仿佛要将他囚禁其中。
魏明踉跄着扶住楼梯,突然瞥见某层书架夹着本皮质日记,露出泛黄纸页上潦草的字迹:“1999.4.5 根雕货运清单……”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时,“轰隆”一声,阁楼传来重物倒塌的闷响,整栋建筑都随之震颤。
魏明被吓得跌坐在台阶上,眼睁睁看着天花板的积灰簌簌飘落,仿佛世界都在这一刻颤抖。
当他用发抖的手抓起落在脚边的民俗图谱时,顶灯恰好将铜锈光影投在傩戏面具插图上。
那些斑驳的绿痕如同在纸面游动,仿佛面具下隐藏着某种诡异的生命。
魏明下意识地迅速收回颤抖的手!
突然,二楼传来木板断裂的爆裂声,犹如晴天霹雳,惊得他不顾一切地窜进最近的小隔间。
蜷在霉味刺鼻的旧沙发旁时,他惊恐地发现墙角立着一根根雕。
虬结的树根自然盘曲形轮廓,某个枝杈恰好在墙面投射出骷髅状阴影。
蛀空的树洞正渗进窗外霓虹招牌的残光,仿佛有一双眼睛正从树洞中窥视着他。
魏明吓得急忙转身,二楼气窗忽然灌入夜风,掀动书页的声响如潮水般漫过走廊。
那本《万安县县志》被气流推至精装书挡边缘,摊开的页面恰好卡在木雕镇纸的凹槽处。
他颤抖着拾起书,铜灯将镂空窗格的影子投在泛黄纸页上。
铁艺花纹与铅字重叠处,竟显出几行重影文字:“通风系统每日需在亥时重启,详见西墙操作指南......”
墨迹间夹杂着父亲熟悉的批注笔迹:“切记气压平衡”。
阁楼老式座钟突然鸣响,在寂静中如同炸雷。
魏明下意识抬手看表,却瞬间愣在原地……表盘玻璃内侧不知何时凝满了水雾,秒针正诡异地逆向颤动。
当他用袖口擦拭表蒙,竟发现皮质表带内侧浮现出暗红色刻度,像某种古老的日晷般指向心脏位置。
“这是……桐油浸泡的防火提示线?”他触摸着表带内侧凸起的纤维纹路,突然想起进门时蹭到的黏腻书架涂层。
指尖残留的刺鼻气味此刻愈发明显,混合着陈年纸张挥发的淡淡苦杏仁味,让他一阵作呕。
一阵穿堂风掠过,那本摊开的书又往后翻了三页。
泛潮的纸面上,父亲用红铅笔圈着段说明文字:“密闭书库若超过 12 小时未通风,樟脑丸升华气体浓度将达到致眩阈值。”
页边还画着个潦草的钟楼简笔画,时针指向罗马数字 Ⅻ。
魏明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冲向楼梯转角处的铸铁通风阀。
借着手机光亮辨认出铜铸转轮上的刻字:“每日亥时三刻复位”。
当他全力转动生锈的齿轮时,整面书墙后方突然传来气泵低鸣,表带上的红色刻度线随着机械运转声缓缓消退。
魏明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满心的恐惧都压下去,可双腿依旧发软。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一楼的子时书屋而去。
“叮铃……”玻璃门上的风铃突然传来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惊悚。
魏明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玻璃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
一个穿校服的少年静静地立在雨帘中。
少年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浑身湿透,水滴不断地从他身上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渍。
魏明缓缓转过头朝着他看去,瞬间,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脑门。
那少年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就像是一个刚刚死去的人,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死气。
少年的帆布鞋上沾着青苔……和魏明父亲照片里红衣少年鞋底的泥渍如出一辙。
魏明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急剧收缩,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难道真的有鬼要来买书吗?”
他内心在疯狂颤抖,双腿发软得几乎要瘫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诡异的少年,不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